是了,他倒是忘了,这几年阿媛跟子维的那个女儿,是叫林楚楚吧?相处的挺好,时不时的来求他拿出宫的令牌去丞相府找林楚楚玩,如今知道林楚楚即将和亲匈奴,阿媛来替朋友求情也不奇怪。
停顿片刻后,皇上继续翻阅奏折,语气、脸色都淡淡的,“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便回去吧。旨意已下,断无收回之理……”
萧景媛不死心,依旧说道:“父皇,楚楚比儿臣还小几岁,可那呼屠单于,他,他都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了!况且众人皆知匈奴人血腥残暴,楚楚怎能嫁给他?这和让她去送死有何差别?”
萧景媛膝行几步到皇上跟前,眼神恳求,“父皇!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将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在桌上,一拍桌子,声音骤然变大,“萧景媛!”
“林楚楚去和亲乃是朝政之事,涉及到一国之根本,岂容你三言两语便可随意更改?别以为朕宠爱于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敢妄议朝政!”
皇上眼中冰冷,“别说是林楚楚,要是呼屠单于今天看中的是你,朕也照送不误!”
听到皇上的话,看清皇上眼中的神色,萧景媛明白,她父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今天匈奴人看上的是她萧景媛,她父皇也一定会牺牲她,将她送给匈奴和亲。
萧景媛如坠冰窟,身上一阵寒意刺骨,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李公公的通传声,“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进。”
陆皇后一进来,便看见萧景媛跪在地上,皇上脸色难看至极。
她眉眼一动,说道:“哟,这是怎么了,阿媛怎么跪在地上?”
皇上和萧景媛都没说话。
陆皇后走到皇上身边,替萧景媛说好话,“皇上,阿媛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地上这么凉,您怎么忍心让她一直跪在那,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她又对萧景媛说道:“阿媛,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父皇不高兴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快给你父皇道歉?”
萧景媛回过神来,小声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皇上,您看,阿媛都已经认错了,您便放过她这一回吧?”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的萧景媛,说道:“起来吧。阿媛,你是晟朝的长公主,以后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
“回去吧。”
萧景媛起身,朝皇上、皇后福了福身,神色恍惚地出了御书房。
待萧景媛离开后,皇上才问道:“皇后今日来御书房有何事?”
皇后招招手,身边的贴身嬷嬷便从门外提进一个食盒。
皇后接过食盒,从中端出一碗汤,“臣妾最近听闻皇上身体欠佳,想来是政事繁忙,身体消耗过大,便亲手煲了一碗参汤,替皇上补补身子。”
皇上笑了笑,“皇后有心了,汤放着吧,朕待会再喝。”
皇后:“皇上,这参汤就得热着喝,凉了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皇上拗不过皇后,叫来李公公。
李公公门清的拿出一根银针在汤中试了试,皇后见状眼眸一垂,遮盖住了眼中的异色。
银针从汤中拿出,还是跟原状一样。
李公公朝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这才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见皇上喝的干干净净,皇后满意的笑笑,将碗收回食盒中,“那便不打扰皇上处理公文,臣妾这就告辞了,明日再给皇上送汤……”
皇上随意点点头,拿起身边的奏折又批阅起来。
皇后走远后,回头看了看御书房,李公公依旧尽职的守在书房门口。
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
萧景媛魂不守舍地从御书房出来,脑中想着刚刚她父皇说的话。
她一直以为,她在父皇这里是不一样的。
自小父皇便很宠爱她。
宫中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首饰,父皇都会第一时间送来给她,甚至连皇后都得往后靠。
小时候她和皇子、和薛怀峥起争执,父皇都会站在她这边,斥责他们。
就连选驸马,父皇也随她心意,看她喜欢,从不勉强于她。
她以为,父皇是真心疼爱她。
可今天她才得知,父皇或许没那么爱她,也或许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有限制的。
只要不触碰到父皇的底线,父皇的利益,他可以让她做晟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可一旦涉及到父皇的底线和利益,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扔出去做牺牲品。
回到华阳殿,萧景媛脑中一直崩着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她的脚瞬间瘫软。
慧心连忙上前接住萧景媛,“公主,您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萧景媛扶住慧心的手,眼神空洞,“慧心,我帮不了楚楚……楚楚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