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微缩屏幕里,回到羽人主星的阿尔克只能看见红盒的一个角,问他:“这是什么?”
常黎手指轻点,将通讯转换成实时投影,两人便如同对面饮茶一般坐在桌子两端。
盒子打开,阿尔克讶异的睁大眼:“你什么时候给出去的?给了狐人……是那个卓琰吗?”
盒子里是一根盘旋的长羽毛,尚且温热,泛着橙黄色的光芒,好似一捧火凝固成了它柔顺的模样。
“你倒是大方,”阿尔克嗤笑:“研究院那边为了半根羽轴都快打起来了,你倒好,直接送出去一整根羽毛!”
常黎作为最后一只凤凰,耐高温抗真空,全身上下都是宝,研究价值和使用价值日常打架,赢了的可以在换毛期收获他的身体碎屑,啊不,掉下的羽毛。可谓是羽人族第一硬通货了。
货源本鸟往后一仰,在摇椅上来回晃悠:“怎么,我的羽毛我还不能做主了?”
“你能,你当然能。”阿尔克幽幽到:“你能送,人家也能退嘛。”
“……”
常黎晃悠不下去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你是怎么轮上外交部长的?我不在的时候其他长老都选择性眼瞎了吗?”
他生气时眼皮不动,眼珠发红,室内的气温骤然上升,空气都在肉眼可见的扭曲。但阿尔克完全不怵,反正她又感受不到,依旧一副谁来怼谁的架势。
“你怎么不说是为了谁?我看见预言里你的身后一片红,细细密密没完没了,好像下雨一样。吓得我赶紧找长老们调兵。”阿尔克敲着桌子到。
虚拟的手指穿透桌面,却好像有着清脆的回响:“不能直接调兵,我级别又不够,护卫队塞不下那么多人,只好临时升个官。要不然流渊凤翼舰都开不过去。”
她很不客气的到:“没有接应,你个傻鸟就自己往回飞吧!”
这会儿没有外人,她是不怕常黎的,甚至没有什么尊敬之意。
她们认识几十年。常黎在蛋里孵化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每日围着老大一个蛋叽叽喳喳;等她长大成年,常黎又刚刚破壳,换成她陪着雏鸟一点点成长。他们一起度过了近百年的时光,在认识和讨论这个世界中了解世界,而后了解彼此。
星河流转间,他们走完了朋友的每一个阶段:好奇、沟通、争吵、和解,然后渐行渐远。幸运的是,他们还需要彼此利用和并肩战斗,不至于走上分道扬镳的结局。
常黎显然也是想起了曾经吵架的经历,肩膀一塌,声音也小了不少:“这不是怕你负担太重,你看,还没到换毛期已经开始掉毛了。”
他一指翠鸟人的披风底:“羽片掉下来了,还有绒毛,你今天还没出门呢吧?”不然早就照照镜子整理仪表了。
“跟你说完就出门。”阿尔克随意地摆摆手:“你之前让我关注浮越府的动向,有新消息了。”
常黎来了精神:“是那群兽人贩子的?”
阿尔克:“不是,是有关‘歌姬’的。”
鲛人族的“歌姬”就是族中的长老,但是她们大多潜于深海,近些年不再管鲛人族的俗事,最大的动静就是星网上的做虚拟歌手,名下上百亿粉丝。堪称各家长老中的一股清流了。
“七位‘歌姬’原本是有各自的固定居址,但是上个月有三人秘密前往浮越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阿尔克在那头端起茶杯,吹开茶汤,继续道:“鲛人族最近的新闻也一切正常,几乎看不出什么动向。”
“也没有之前那些兽人贩子的后续报道吗?”常黎插问。
阿尔克一愣:“主犯不是押送到来鲛人主星了吗?审讯结果出来之前,没有新消息也是正常吧。”
也就是说,没有人跳出来给他们洗白。常黎想着之前卓琰跟他说过的话,心里渐渐往下沉。
他打开通讯屏蔽系统,将和卓琰许下的交易告诉长发的翠鸟:“现在看来,他说的可能都是真的。我们只是扫走了一部分落叶,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枯叶在源源不断的下坠。”
阿尔克看着男人叹气,突然问:“你为什么不怀疑他呢?”
常黎:“谁?”
“卓琰啊。”阿尔克到:“他才20岁,单单就和你的交易来看,他知道的也太多了,你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有可能在这条贩卖链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