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卡移开目光,理不直气也壮的说:“替你分忧嘛,一直吵架也不是个事。”
卓琰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别下去,等一会儿再说……你来看看我这到底属于哪种狐狸?”
他两手拎起耳朵尖尖给诺卡看:“我感觉不是蓝狐啊。”
诺卡屏住呼吸凑近了看,半晌又退开:“我看像北极狐,你祖上都是什么狐狸?”
都是人。卓琰心道。
他含糊过去:“不知道,什么都有一点。”
诺卡左看右看,点头下结论:“要么是北极狐,要么跟我是近亲。”
卓琰想了一下:“应该不是北极狐,北极狐的耳朵小,也更圆……我记得你好像是白金狐?”
诺卡点头:“可能是茶色白金狐。你鼻子右边的小痣是不是新长的?茶色白金狐鼻子纯黑,哦,还有是眼睛橙黄色。”
卓琰再次对镜细看,他原本眼球发红,这几天的确透亮了一点:“可能吧,茶色白金狐我这些年也没见过几个,你不说我都以为灭绝了。”
白金狐是银狐的变种,捕猎能力强,就是显性基因纯合容易出问题,简言之同类结合多生死胎。对胎儿进行基因手术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存活。
世界上总有科技克服不了的难关。自然给予的束缚和恩赐一样多。
这样先天的缺陷导致白金狐的数量极为稀少,诺卡当年进入护卫队也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卓琰还记得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德罗齐埃·诺卡的场景。漫天的暴风雪中,护卫队的新兵在训练基地门口站成一排,他和二长老,也就是蔺乐和的父亲站在不远处看着。
每个预备士兵都目视前方,身体纹丝不动。只有队伍末尾的一个灰色耳朵灰色头发的年轻身影眼睛一转,朝他们看来。
那个士兵的目光先是在蔺长老身上停留,然后才移到卓琰的脸上。卓琰一瞬间就明白那是蔺长老的人,他也不掩饰,指着就问:“您知道最东边的士兵是谁吗?”
蔺长老点头:“他原本是边防军,星球内部战争导致防线空虚,豹人族趁机潜入。他和队友两个人,在后援到来之前守了三天两夜。我看是个好苗子,就提拔到主星了。”
卓琰没再做声。当天晚上支使红宝石把灰耳狐人的资料扒了个干净,分阶段整理好了发到终端:“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卓琰:“哦?”
红宝石的女声幽幽一叹:“他叫德罗齐埃·诺卡,边区人,因为内战父母双亡,在军队家属区吃百家饭长大。成年后参军,没多久内战又打响了,因为不肯向同族开枪被处分。
后来豹人族趁虚而入,防守关卡只有他和另一个老兵。那个老兵四肢都被打断,头盖骨削掉一半。不得以退役,但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卓琰当时还没有长出累赘的尾巴,在床边往后一躺,重重砸在了暄软的被褥上。
木棉花香像是夜晚的阳光,薄薄一层浮在布面,卓琰拿过枕头压在脸上,声音闷闷地问:“边区再没钱也不至于少了安置费吧?护理型机器人这几年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是的,比起四年前同比下将百分之三十六。”红宝石下意识先给出数据,又接着到:“不是说身体不能自理,是他得了很严重的战争后遗症。”
枕头将少年的脸盖的严严实实,谁也看不清下面人的神情,只有一句疑问:“没有转移到疗养区吗?”
“指标有限,诺卡替他申请了好几次都得不到回复。”
卓琰:“内个叫、叫德罗齐埃·诺卡的,他的伤势如何?”
“你想象不到,”红宝石语调变得惊叹:“他只受了轻伤!”
“援军赶到的之前,他把所有能找到的能源都转接到了武器系统上,包括但不限于地热能源、通讯备用能源,还有打落的卫星能源等等,一个人操纵数十架无人机,打出了一个小队的效果。”
红宝石说着,声音充满了遗憾:“可惜缺乏能源,监控系统停止运作,没有录像。不然这一段值得被放进军校宣传片。”
少年人没有接话,红宝石压低声音,房间的光线也是瞬间变暗:“卓琰?你睡了吗?”
“没有,”卓琰迅速回答:“你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就是二长老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件事,主动介入,派人联系德罗齐埃·诺卡,把那个老兵接到离主星最近的疗养区,诺,现在看上去精神状况好多了。”
一张照片投影到天花板上,卓琰把枕头往下挪开一点点,光从视线的边缘偷偷溜进去,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狐人出现在墙壁。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右手是还没来得及安装仿真皮肤的金属义肢,头上带着针织帽子,一双眼睛通红,尾巴从作为边缘耷拉下来。
卓琰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