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星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连避水诀也忘捏便飞身入水,将她捞起来。
但她终究是出于意外摔倒,呛了几口水,被扶着起来时,还是攀着他的胸膛咳了几声。
“小阮,小心些,不用急。”裴思星无奈,看着眼前冒失落水的少女。
阮含星不好意思地点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道:“师兄……我刚刚摔倒,把一颗珠子弄丢了。”
“什么珠子?”
她指着那块青苔石,道:“那里面藏着一颗像珍珠一样的石头,像雪水结成的玉,很好看,我想要。可……我刚刚摔跤的时候弄不见了。”
其实她也可以捏个避水诀下去找,但她想问问裴思星,看他的反应,
后者微微凝眉,看了眼清幽潭水,道:“我来试试。”
他轻轻闭眸,放出神识入水,在乱石细沙里仔细找着,却忽然看到一丝血雾——原是阮含星脚踝处被割伤了,可她自己未察觉,裴思星捏了个疗愈法诀,覆上她那处脚踝,与此同时,他也看见静静躺在她脚旁的那颗珠子。
一招隔空取物,珠子落入他手,“是这颗么?”
“是,谢谢师兄!”
拿到珠子的阮含星脚步更加轻快,裴思星随其后,生怕她又摔了或是踩到什么锋利之物,边向前走边用神识将那些大块石子扫开。
阮含星走到岸边,看见岸上放着一个四面纸灯,上面黑色墨线勾出一只小狐狸的轮廓,而小狐狸毛茸茸的两只爪子间、镂空的纸处,悬挂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球,雪球上又挂着一串细小的铃铛,很是精巧动人。
她鞋子也未穿,踩上岸后便小跑到狐狸纸灯旁蹲下,回身问:“师兄,这是你去春分灯会上看到的小纸灯吗?”
裴思星颔首,“你摸一摸那雪球,还会转。”
她闻言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雪球,果然会翻滚,引起旁边的铃铛也叮铃铃地响,最妙的是小狐狸的爪子,不知这画师用的什么技艺,竟将爪子的动态描摹得极其到位,真似小狐狸用双爪转起来雪球般。“嘿嘿,真好玩。”
见她展颜,下意识,他的眉梢也染上许多柔意,“这盏灯送给你,小阮。”
阮含星回首,惊喜道:“只有我有吗?”
“嗯,我在灯会上看见它,觉得很像你,就带回来。”
“像我?”
“你看看,小狐狸的眼睛。”
阮含星仔细看那狐狸面容,一双大而亮的眼,纯真懵懂中又带些小小的狡黠,不知是落笔人刻意为之还是不小心,一个墨点落在它左眼下,宛如一颗泪痣。
原是如此。
她忽然咬下食指,沁出一滴血珠,轻轻在狐狸额上点了一滴。
“师兄,你看现在像不像你?”
裴思星怔愣一下,不由低头一笑,“小阮,你呀……”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从前,在他面前,她总是可爱又天真,像个妹妹。直到去年年末那次清潭中的意外,那之后,她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总让他频频想起,甚至偶尔入了深梦,他亦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她的身影。
后来,到了冬日,她却忽对他冷淡下来。
直到今天她来找他,说想请教他剑招,那一刻,他无法否认内心的声音——他竟因那句话而愉悦,仿若堆在心头积年的雪忽然融化成水。
原来她没有疏远他,还和之前一样。
他将灯提了起来,阮含星也随之站起来,她语调轻快、不经思索脱口而出,“师兄,这小狐狸现在既像你,又像我了。它呀,就像我们两个的孩子一样!”
裴思星面色微变,略沉了声音道:“小阮,慎言。”
后者也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愧疚道:“对不起师兄,我乱说话了。”
见她开心的眉目瞬间低落,裴思星又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反应过了些,于是不由软下语气道:“没事……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尤其是在师长面前。”
阮含星点头如捣蒜,而后忽然换上一副愁容,“师兄,我最近遇到了件郁闷的事,师尊不在,我不知道说给谁听。昨天,我和涵姐姐回峰时,忽然有个剑修弟子拦着我,说心悦我……”
“不可。”话音未落,裴思星便利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