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闪,很颤。
言大少爷人不好相处不假,待人接物却讲究。他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大,是以这人没礼貌之余又透着周到。夏秋之交日光亮而刺眼,特意搭起的凉棚下桌是桌椅是椅,备了茶果。
吕慈坐在桌边,一侧过头目光就不偏不倚地撞上正立着的言九衣物之间露出的腰腹上。黑衣衬得人越发白,刚才在烈日下锄地锄得猛,被晒得发红又蒙着一层薄汗,随着还未平复的呼吸起伏。
怎么会这么细。
内凹之后又外放的腰线流畅,腹前紧致,没几两肉,肉眼可见的柔软。
没人会像她这样穿又短又贴身的衣服,外套罩着还没那么惹眼,脱去后活像一尾蛇刚刚蜕了皮,又潮又软,黏腻腻地滑动。
目光几近出神地钉在她腹中若隐若现的小光点上,吕慈的吐息没有平日里那样快就能恢复平稳,他一掌一掌从自己硬实的腹前比过,暗自估量两人之间的差距。大约一掌就能罩紧她后腰……
粗糙灼热的指腹忽然顶上她侧腰,正从吕仁手里接茶碗的她毫无防备,颤了一下向另一侧撤开。吕仁和她离得不算远,被她挨过来轻轻撞了一下,茶碗里的茶随之泼溅出来浇湿他衣袖。
好在晾了半晌,微温,并不烫人。
莫名遭殃,吕仁浅笑依旧,一手将茶碗接过去放在桌上,一手扶着她不松,握着她的小臂问她要不要紧,见她摇头,便看向还坐着一动不动的吕慈,问:“老二,你干嘛呢?”
吕慈被他看得发毛,缩了缩脖子,撇开脸嘀咕道:“她肚脐眼会发光……”
丰平闻言随即弯下腰凑过去看,道:“还真是!九,你肚子上这是什么!”
他说着伸出手试图去敲敲看,风天养从后一把罩住他的脸把人掀出去,半点没客气。
哪儿有人把脸往人姑娘肚子上怼的?还想摸,这不缺心眼儿吗?
风天养道:“给我滚蛋!你小子还真挺不见外!”
怕吕仁那湿漉漉的衣袖把自己衣服也浸湿,言九一早就扭着胳膊要挣出来。不好说这大少爷是故意的还是一心盯着他弟弟,愣是当不知道,不握紧止住她,更不松手,一动不动的。
丰平贴上来她又下意识往吕仁身上躲了躲,他依旧不拒绝也不后撤,由她蹭上来。
言九隐隐觉出点问题来,抬头去看身后这人,四目相对,他波澜不惊地笑道:“咱家老二给你添麻烦了,我替他向你赔罪。言小姐,还请见谅。”
吕家这位大爷后来再没出现在任何人口中过,若不是遇上了,倒真难想象原来那个写满封建糟粕四个大字的吕家村还能走出这么个温温柔柔的人来。
笑眯眯的却又很压人。
她顿了顿,只道:“没事,不算麻烦。”
小狗就算想舔舔她也无所谓,丰平那举动在她看来还蛮可爱的。
吕仁这才松手去理自己的袖子。
同为女性,端木瑛和黄芳两个摸她没什么顾忌,一人一边揽着她的腰研究她的脐钉,边摸边道好看想要。
她被摸得有点痒,愣是挺着没躲开,得意道:“那当然啦,这可是我哥给我穿的——陆爷,别不好意思,装听不见是不是,过来一起赏赏!”
打从吕慈起了这个话头起就半点没敢往她身上瞟的陆瑾被点名后脸上一下子烧起来,不知所措道:“诶——我……言姑娘,这不好吧……”
吕慈则不屑,谁没有个哥一样。
言九忽然又一指他,道:“吕爷,少那个看不起人的样,懂不懂两豪杰的含金量?”
“哪儿来的两豪杰?没听过——你们谁听说过吗?”
“你……”
“怎么?不服就把你哥也叫来比比。”
她没由来的一顿,咬着下唇不说话。风天养见她面色不好,对吕慈道:“吕二少爷,你说话收着点……”
吕慈倒不是诚心跟人对着干,只是一时话赶话说到这儿来了,见她突然这样隐约觉出点不对劲,奈何被风天养插进来干预使他莫名平添了几分烦躁,本来就难让步,这下更不肯了,只拧拧巴巴地道:“你少管……”
她却忽然道:“你哥很好吗?”
“……”吕慈看了眼笑着看自己的吕仁,好歹胡乱应了一声,“昂。”
“那好,”言大小姐理直气壮地宣布道,“现在他是我的了!”
众人:?
吕仁:“……言小姐?”
言九:“哥哥~”
吕仁:“……”
难得,他居然有点绷不住了。
她搬了个凳子在吕慈旁边坐下,问:“你们现在在哪儿住?”
大意失亲哥,吕慈皱着眉问:“你问这个干嘛?就……客栈呗。”
“搬来我家,我家房子还蛮大的。”她顿了顿,托着脸继续道,“不过就剩一间房了,唉,委屈我和哥哥挤一下吧。”
吕慈:?
吕慈:“你再叫一声哥哥试……”
言九:“哥哥哥哥哥——”
活像哪儿的小鸡叨米来了。
由恪:“……”
过挺好,不用人接。
都多余记挂她。
一群小的见他出现,纷纷见了礼。由恪最近比前几日还忙,连言九也都难得能跟他打个照面,见他突然抽身来揪自己回家,她不免有点怵,缩在几人身后不冒头。
她一点点往后挪,后背突然被人托住,随即一片阴影笼下来覆过她眼睫。
“言小姐,”那人声音如轻呵出的一般低沉温柔,“很漂亮。”
说什么?
她迷惑不解地看过去,吕仁又靠近了一点,手掌落下时指尖在她腰侧似有似无地触了一下,笑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诗中景致,今日才算见了。”
意识到他碰的是哪里,她倏地挺直了脊背,深深望了他一眼。
那处恰巧有个薄红的小圆印,是唐妙兴的指腹压出来的。留下的印记已很淡了,若不是临出门时唐妙兴一再把她衣服往下拉,连她自己都没留心。特意拿雪泥鸿爪做比,这吕大少爷到底是……
给他看出什么来了?
……纯是闲的。
她没搭腔,噔噔噔跑过去抱上由恪的胳膊,跟众人道了声再见。
刚刚还躲着,这会儿又自己跑出来,由恪自然觉出点什么来,往吕仁脸上看了一眼。有人挡着,从他这边看不出这小子方才挨着她做了什么,正因如此才更显可疑。
究竟是后生可畏,一个一个的……
由恪轻啧一声,暗暗记下这一笔。
二人渐行渐远,吕慈怪道:“哥,你刚刚跟她说什么呢?”
吕仁轻轻“嗯?”了一声,捻着指尖上的薄温反问道:“说什么了吗?大概是道别吧,还能说什么呢?”
“……哦。”
–
几日不见,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略带小心的:“师叔,小九最近没有闯祸,不信你可以问妙兴师兄……”
委屈劲儿要溢出来了。
由恪冷哼一声,问唐妙兴不如问墙。他道:“小言九,在你看来,我找你就只是为了想收拾你?”
指尖在摸索的过程中触到他指间那个冰凉冷硬的小物件,她垂下头又看了眼才确定由恪还戴着她送的戒指没摘。她故意把戒圈从指根推下,由恪屈指将其勾住,拇指抵着推了回去。
她就压在他手臂上冲他笑个不停。
“小九其实想说,您都不在家,小九好想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