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修行人耳清目明,这几声脆响生生跟了他一路。
杨烈盯着她的手腕,红色也好,银色也好,都极衬她的肤色。串珠与三只银镯箍在她腕上,非但不显得堆叠,反而相得益彰,愈发衬出她手腕的雪白纤细。他出手又快又准,一把握住那三只银镯,耳边才终于清净了。
言九扭过头,蹙着眉噘着嘴,脸上的表情茫然又带着点抱怨。虽然没说话,但又说了很多。
杨烈问:“这也是法器?”
“没有,我又不是搞批发的——这是妙兴师兄送我的。”
他手指应声一动,银镯撞在一处,发出声脆响。伴着这声响,他继续问道:“妙兴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她想了想,“就……一个师父教的,给我个见面礼。”
杨烈冷哼一声。话说的轻巧,他却心知肚明。唐妙兴来去匆匆,只在山上待了不到两天,期间也没下山去,从哪儿凭空拿出来的见面礼?
这份礼,怕不是回来前就准备好了——为一个生死不知、下落更难说的女孩儿备礼,他这个好师兄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杨烈缓缓收回手,道:“你师兄疼你,好好戴着,别弄丢了……免得妙兴怪你。”
言九也没细琢磨他的话,摆着手道:“丢不了,你不知道这有多难戴。不找个专业的柜姐来,想取都取不下来。”
正考虑晚上悄摸把镯子从她手上撸下来扔掉的杨烈:“……”
——妙兴……这么深谋远虑吗?
门口突然一响,杨烈循声望去,半开的门边站着的那人满脸堆笑,弓着腰同他道:“爷,给您上菜?”
如今时局越来越乱,唐门对门人的管束也随之紧了起来,若是无事,轻易不肯放人下山。言九更是重点关照对象,十个师叔抓人,八个等着抓她,连偷溜这条路都被堵死了。然而今日好不容易跟着杨烈下了山,上了酒楼,等着吃顿好的,对着一桌子花里胡哨的菜式,她却发现自己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她一手托着脸,一手握着勺子把冰粉搅得稀碎。杨烈也没制止她,只道:“换一桌菜还是换一家店,自己选。”
言九抿着嘴摇摇头。
他们这等人有炁温养,几日不进水米也不打紧,但她这样子也实在罕见,可见当真是被杜佛嵩一碗饭狠狠伤到了。
杨烈道:“杜哥真给你下毒了?”
言九的腔调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一天我被饿死了,一定是我杜哥递的饭。”
第二天杜佛嵩就被杨烈堵了。
他一开始还觉得稀罕,毕竟虽说是同门不假,但杨少爷寡言少语,跟他又不是一路人,鲜少主动跟他搭话。正奇怪呢,就看见言九从杨烈身后冒了个头,冲他哼了一声。
杜佛嵩:……哦。
杨烈问:“杜哥,你昨天到底给小九吃什么了?”
言九在旁附和:“就是就是!你到底给我吃什么了!你这什么饭呀,害死他们家孩子了你知道吗?”
“你闭嘴。”昨天刚挨过唐同壁一顿抽,杜佛嵩没给罪魁祸首好脸。见她又钻杨烈身后,他才问,“家常饭,不值一提。杨少爷,你也别跟我客气,谢就不必了。我跟这丫头犯冲,先走一步。”
杨烈冷着脸挡住他的去路:“谢你什么?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你没办法的话,我只有去问同壁姐了。”
“哎!你小孩儿啊还来告状那一套!”
“那告辞。”
“行行行!我看看!我看看行了吧!”杜佛嵩连忙拦住杨烈,围着言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他也纳闷儿,他做饭时是使了点坏不假,但也不至于把人祸祸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吧。理性分析后,他道,“九儿,你别是装的吧?为了害哥不至于吧——杨少爷,她真没吃吗?这脸蛋怎么好像比昨天圆了?我看她没少背着你偷吃。”
言九当即反驳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自己那碗饭还行吧o.O?”
杜佛嵩:?
杜佛嵩:“你过来,我看看你刚刚那句话末尾是什么怪东西?”
杨烈闻言也回过头。
言九:>.O
杨烈:?
怪是不怪,非要说的话,可爱倒是真的。
杜佛嵩1v2,据理力争到底也没争出来什么结果。为防他两个真去找唐同壁告状,硬是一拖二拉着去找唐皋给开点药。唐门制药第一看了半天,说:“治不了。”
言九擦着眼角:“那我还能活几天?”
唐皋:“……没毛病,我怎么治?”
言九继续擦眼角:“不信,庸医。”
“嘿!找茬是吧!谁给她送来的?给我拉走!拉走!别等我动手哈!”
路过的唐世英:“要不我给看看?”
要不说老爷子见多识广,坐下没一会儿就笑着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命犯小人。”
言九眼前一亮,拉着唐世英道:“英爷,神了!再多骂……不是,再多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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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爷:师妹居然暗算我,我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