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角度很奇怪,拍摄高度很低,几乎是与蹲在地上的众人持平的,更奇怪的一点是,这张照片究竟出自谁之手。
“许衿,你想象一下这张照片的角度,那一天到底有什么人能拍出这张照片来,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曲昕彤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字字都重如千斤。
许衿捏着照片的手指开始颤抖,她看着这张照片,开始在脑中模拟拍摄者拍照时的姿态,但是越想下去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长时间忍受PTSD的困扰让她几乎记得案件发生时的任何一个细节,而这个视角与她当时跟田蜜被困在墙角时的视角一模一样,几乎分毫不差。
“这张照片的角度……你不会想说这是我拍的吧。”许衿皱眉问。
“谁知道呢,问你自己吧。”曲昕彤蛮不在乎地摆摆手,“当时缩在墙角的只有你和你那个朋友而已。”
她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后放下叉子,又抬头看了许衿一眼,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照片给你了,我们俩也一笔勾销了,这一次,再算上在船上那一次,许衿,我不欠你了。”
说完她提起一大包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许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又低下头仔细打量那张照片。
曲昕彤说的没错,能从这个角度拍到这张照片的只有她和田蜜,虽然当时那个神秘男人和光头都曾有蹲下来的时刻,但许衿猜测那么短的时间和刁钻的角度是不足以拍出这张照片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张照片的田蜜拍的。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许衿顿时打了个哆嗦,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田蜜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拍照片呢,而且两个人的手机上台演奏时就放在了包里,全程都没机会拿到,更别说拍照了。
但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这张照片确实被拍出来了,还被莫名其妙地寄给曲昕彤,寄照片的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样的事?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瞬间被外面的热浪包围,许衿没觉得热,反倒觉得暖和了不少,谢珩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曲昕彤跟你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没。”许衿摇摇头,又指了指那个信封,“她是来跟我道歉的,然后给了我这个信封,里面有一张那晚在船上的照片,我想着要不要去送给警察。”
谢珩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曲昕彤,发出了和她一样的疑问:“什么人拍的这张照片?曲昕彤找人拍的?”
许衿摇摇头,把帽子的角度调整了一下:“还不知道,我想去找龚警官,你能陪我吗。”
最后这一句说出口的时候语气和嗓音都出奇的软,像是故意撒娇,又有点小心翼翼,说话时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直勾勾看着他。
谢珩抬起头的瞬间就跟她对视,看得他心里痒痒的,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又微微俯身几乎在她耳边道:“许衿,是不是又想让我亲你了。”
许衿很显然已经适应他的套路了,笑着推开他:“我说过了你不要耍流氓,快陪我去找小龚姐。”
烈日当空,下午的时候是最热的,谢珩把许衿揽在怀里,拿出手机叫了个车,期间许衿还吐槽:“怎么回事,以前不都是专车吗,现在待遇降低了。”
“说来话长,不过确实是事实,专车和专属司机都没有,只能委屈你跟我坐出租了。”谢珩低头问,“那尊贵的公主殿下,现在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愿意。”许衿靠在他怀里笑,“有一句话不是说嘛,美好生活要靠自己创造,以前不算数,那都是你爸爸的东西,现在开始我们靠自己。”
“……”
一时间谢珩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衿很早以前就考虑过未来,在心梦乐园的滑雪场时她就曾经说过要他好好学习才能奋斗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或许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开始规划两个人的未来,是他先违约的,是他没有如约参加高考。
在未来,两个人的人生会越走越远吗?姚杨说得对,他不久后就要回美国,两个人分开的时间可能会很久很久,他要用一个承诺把她捆绑在身边好几年吗。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这才刚在一起就想象到以后的重重困难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很累很难,只要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一定没问题。”许衿伸出两根手指在谢珩脸上戳出一个微笑来,“就像小时候那样,不开心了我就弹琴给你听,你不许哭鼻子。”
谢珩被逗笑,他抬手攥着许衿的手,牢固到几乎要把她融进身体,这双手他永远也不想放开。
见到龚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女警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对面仔细地查看照片。
照片被仔细地存放在物证袋里,曲昕彤作为当事人也被叫了过来,简单交代了情况后就离开了,许衿没有见到她,但听龚娜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没有坐在冰冷的问询室,而且谢珩就坐在外面,让她安心不少。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但是进门的人却不是龚娜,而是上次那个侧写师,他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和宽松的牛仔裤,手里还拿了几张素描纸。
“又见面了,许衿。”他欣欣然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听许队说,你最近的情况好了很多,怎么样,最近心情还不错吧?”
许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