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夕阳沉了下来,夜色正在攀升,天边只余一抹尾红,倒映在辛西娅浅灰色的瞳孔中。
她抬起下巴,看到云层中冲出一只雪鸮。
哈利仰着头,又想到了那只和海德薇很像的鸟。
周围的场景再次改变,他们回到了阿兹卡班的海岛上。旁白娓娓道来:
【她越狱这天,消息惊动了整个英国魔法界。魔法部和巫共会的猫头鹰倾巢而出,联络着他们能联络的所有人……】
雪鸮落在窗台上,昂首挺胸,睥睨着辛西娅。于是,还没拆开,她就知道了信从哪来。
纳西莎在信中写道:明日拜访斯威汀动物保护中心,一切事项均已安排妥当。
看到斯威汀的名字,她竟一时恍惚,失手让信飘了出去。
信纸在风中猎动,忽上忽下,打着旋远走高飞。
辛西娅伸出手。下一秒,信就在落日余晖的微光中变成了漫天扬尘。
扬尘随着浓雾涌动,大雾笼罩了整座海岛。漆黑的乌云犹如浓墨入水,翻滚不休。
哈利知道,这些阴森雾气都是摄魂怪带来的,它们的出现,总是伴随着黑暗和寒冷、绝望和恐惧。
四个人正站在海岛边缘,身后就是明亮开阔的海岸线,身前却只有无边浓雾。
浓雾中隐隐透出建筑轮廓,压抑,窒息,黑暗……
飒飒……
黑暗中仿佛传出声音。
飒飒……
是脚步声,拖行在地上。
飒飒……
晚风拂动树冠,落叶掠过长街,猫头鹰振翅飞走。
辛西娅仍旧站在窗边,风流经发丝,将她的声音送到了身后。
「没错,我后来通过研究摄魂怪和如尼魔文,发明了一套让普通巫师也能利用情绪之力的方法,攻克了同心咒后两层的难题。」
「可这个故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讲。」
“亲爱的,”玛奇班眼角的皱纹弯了起来,她的声音像炉火一样暖和,流淌进辛西娅心底。
“你看我,”她笑着,“已经这个岁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我早就从故事中退场,如今只是个听故事的人。”
“好故事坏故事,我都听过,都喜欢。”
辛西娅抓紧了窗棂。
她说:「这个故事,还要从阿兹卡班讲起……」
【安布罗修斯前脚走出阿兹卡班的铁门,看守人后脚就将她越狱的消息传了出去。】
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却被巴沙特用平淡的语言讲述出来。四个人全神贯注地听着。
【整个魔法部都被惊动,纯血势力抽调了所有能抽调的武装单位,来到岛上试图重新抓捕她。
与此同时,巫共会也带领大批反抗群众,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脚步声越来越大,终于,浓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跌撞而来,步步踉跄。
上百只摄魂怪从雾中涌出,占满天空,盘旋回荡,又一只一只朝她俯冲下去!
四人的心刚提到嗓子眼上,这时却听见接二连三的噼啪声,一名又一名巫师在海滩上幻影显形,大步朝前走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举起魔杖,从四面八方围拢了中间的少女。
率先冲下来的摄魂怪已经贪婪地掀开兜帽,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吞下这美味的灵魂了,突然——
它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啸!
腐烂的斗篷开始左突右撞,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将要冲出——
斗篷轰然塌陷,碎成漫天残片,只留一道扭动纠缠的红光。
传说用任何方法都杀不死的摄魂怪,竟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以女孩为中心,一道道红色光环刷然扩散,涤荡开来。
摄魂怪前赴后继地奔涌,再前赴后继地崩解,像是在不断朝她坠落、坠落……
漫天碎片,犹带火星,如同灰烬,在大雾中纷纷扬扬。
摄魂怪崩解后遗留的红色物质,纽结成一股庞大洪流,在她身边回旋往复,渐渐壮大,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她能杀死摄魂怪!”
包围而来的巫师中,有人肝胆俱裂地吼道。
“不能再等了——”
数不清的魔咒,从数不清的嘴里念出。
一切都凝固了。空间在沿时间无限延展,无数咒光拖着长长的尾迹朝她刺去——
不等靠近,便被她周身环绕的能量洪流卷走,弥散成一片火星。
这么多人的围攻,竟丝毫奈何不了她!
“什么怪物——”有人悲愤痛喝,“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离开阿兹卡班的那天,我已经变成了某种怪物。我能感觉到自己变成了怪物。像是一只摄魂怪,没有情感,只剩暴虐……」
「人们都说阿兹卡班会把人逼疯,我想那是对的。但我变成了怪物,却不能全怪阿兹卡班。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贪婪无度,自己的狂妄无脑。」
「要怪就怪我杀死兰洛克后,想都不想就吸收了那股负面力量……」
「入狱之前,我还有余力对抗那股力量,但出狱之后……」
辛西娅抬起头,望向绯红天边。
安布罗修斯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
哈利不寒而栗,仍努力辨认:
不安。
躁动。
暴戾。
狰狞。
她绝对在笑。
她没有动,但身边环绕的洪流中却分出了道道红光,凝结成利箭模样,在身后遮天蔽日。
“这到底是什么?”罗恩骇然喊道,“摄魂怪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变成红光,还被她控制!?”
箭,猝然离弦!
箭雨瓢泼,从安布罗修斯身后落到了来袭者头顶。
就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天,而他们是地面蝼蚁。
来袭者惊忙四散,本来合围的阵型像泄洪一样塌了,红光掷地而碎。
这时天边又传来动静,一群骑着扫帚的巫师姗姗来迟,匆忙降落。
【未经许可,巫师不能在岛上幻影显形,所以安布罗修斯的支持者来迟一步,好在并不算晚。
双方人马泾渭分明,一方试图重新抓捕安布罗修斯,另一方高喊着“忠于魔法,忠于梅林”。
一场混战——安布罗修斯通过自己入狱而精心策划的一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