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岚待在一起的那几年,桃花精总是与黄鼠狼精吵架,不知是否因为今日与男人的相见,竟使得她久违想起了郑岚。
想起郑岚的次数不多,尤其是独自一人时,她几乎不会想到除了陶丽绾以外的任何凡人——不不不,思绪怎么又跑到那个女人身上了。
躺在崔朔院子里那株桃木上的桃花精摇摇头,努力把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念头赶出脑海。
她其实已经记不大清郑岚的长相了,不过却很清楚与郑烨是有很大区别的。相较于年纪轻轻便艳丽无双的侄孙,郑岚的面部轮廓要更柔和一些,五官也是很温和秀美的,就像水一样,很容易让人在初见时便放下敌意,下意识就接受了他的示好。
桃花精不是一个爱好反思的人,黄鼠狼精甚至因此几次将她定义为白眼狼——不过她认为这只是男人的恶趣味。这一晚突如其来因为回忆起郑岚而难受的心脏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无法很轻易地判断,不过很显然这种令人抓心挠肝的不快不应该是她这个妖精应该有的。
印象里郑岚总是会给她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一开始遇见负伤逃出桃花谷的她时,大发善心救下了她这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妖精的家伙,在得知她需要借用帝王之气休养生息后便很大方地留在她的身边,说:“真是太好了,除了金银钱财之外还有能够帮助到您的地方,这对于我来说一定是恩赐。”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郑岚这种水一样温柔无害的男人还是有许多有趣的地方。
在她勉强痊愈后,“不知是被郑岚下了什么迷魂汤”——这是黄鼠狼精的原话,竟然把陶丽绾的许多事情讲给了他听。这原本应该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假如放在凡间的戏目里总该唱个百八十场哭晕一大片观众,但是郑岚却作了许多有意思的评价,把她逗得哈哈大笑,连带着那些充满恨意的过往都轻松愉快起来。
虽然也记不清那几晚男人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却是桃花精在陶丽绾死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幽默诙谐不足以形容他,他的灵魂都是善良可爱的,如此才能不断发掘出糟糕故事里的闪光点。
胸口的苦闷像是一团厚重的雾,让人看不清心也乱。
桃花精伸出手托举着空气中的月光,心里渴盼着它能够为自己洗清迷惘,可又十分明白感情上的万般事都只能依靠自己。
这种心情比起难受,可能用不甘来形容会更合适。
不甘于从初相识到天人永隔的那几年里,从始至终都是郑岚在不停地给予,而她却从未给过他任何东西。明明、明明......她心里已经是把他当做好朋友了的,可最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她甚至觉得,如果现在她不得不陪伴的人是郑岚就好了。还记得郑岚父亲病重后他被关在宫中不得出门,几次三番拜托她出去玩时也带上他,可那时她只是认为好麻烦便毫不犹豫拒绝了。
郑岚的很多心愿都没有完成,而那么多心愿都是她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完的。
哎。
桃花精轻叹了一口气。
“小桃在想什么呢?”熟悉的、属于成年妖精的嗓音自下方传来,她往下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插袖而立的黄鼠狼精。
“............”
成熟俊美的男人像以往许多次那样在下面朝她张开双臂,笑眯眯请她下来。
她无奈,纵身一跃,短促的风声划过她的耳边,夜色微凉,她落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
黄鼠狼精牢牢接住她,未曾后退一步,身体也未有任何晃动,唯一的动作就是将她紧紧抱住。
男人的手臂要比寻常人要长上许多,总是能够轻易将桃花精整个人都搂在怀中,就比如现在,一只手臂垫在她臀部下方,另一只手臂能够从她的后腰处往上,直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覆盖在她的肩头。
桃花精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感受着贴住手臂那一块肌肤下动脉有力的跳动,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
相较于这种被男人完全抱起来的姿势,她其实更喜欢在摸过黄鼠狼精精瘦紧实的腰部肌肉后,圈住他盈盈一握的细腰,然后再把脸埋进男人饱满丰厚的胸脯之中。
或许是因为从诞生起就依靠着男人的灵力存活生长,黄鼠狼精身上的气息对她来说有着神奇的亲和力,让她以前总喜欢在他胸上蹭来蹭去。
手肘撑在男人肩膀上,她轻轻眨了眨眼,看见有月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流淌。
他生的很白,比桃花精这种被关在桃花谷里终年见不到阳光的人还要白,不过比起郑烨幼年时期的莹白与现在的苍白,黄鼠狼精这个妖精的肌肤反而更像是凡人,充满了肉粉色的生机勃勃,正如他健硕而性感的躯体一样,让人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尝尝。
他们在孤独的桃木下对视,微风与月光都逐渐远去了,剩下的只有彼此眼中倒影的自己。
她率先发问了:“不是让你回桃花谷的吗?怎么没一会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