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书和靳子煜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他放下手里的呼唤铃,“小书你先说吧。”
孟秦书对他说:“右腿只是轻微冻伤,没事,你不用担心。”顺便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没什么事,多谢你把羽绒服给我穿。”
而在这时,护士拿着一副崭新的腋拐出现在床尾,“拐杖放这里了。”
拐杖被护士靠在墙上,随后她紧着步子走了,砰关门声,孟秦书回头再道,“在腿伤还没好之前,只能拄拐。”
斜对面还有一架轮椅放在衣柜角落里,他只要能走不会轻易坐轮椅,这么多年,她还记得。
靳子煜感动感谢她的周到,嘴角牵起一抹温柔,“谢谢。”
“这里的景我们不拍了,明天回去,你同我……我们一道吧。”
“好。”靳子煜没跟她客气。
两人住的是急诊病房,出院手续不那么繁杂,孟秦书下午就去结账办了出院。
小杨先回去了,孟秦书的意思。
结完帐她往回走,准备去病房收拾下东西,顺道和靳子煜说一声今晚她不住这里。
迈出急诊大厅,她一眼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靳子煜,这是一条宽度十米左右的过道,该条道是通往病房的必经之路。
靳子煜一只手握着双拐,穿着来时的衣服,白毛衣粘附拍不干净的黄沙,变得脏兮兮的,纯黑裤子也是黄蒙蒙,右裤腿被他挽了半截放在身侧,她就在他的斜对面,但因他全神贯注于手上拿的手机从而没发现她。
急诊还没开始接诊跑来跑去的人不多,不是很宽敞的过道偏偏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在拍球,哐哐哐篮球撞击瓷砖地面,声音震天响。
没人管管,这是医院还是篮球场?
孟秦书刚准备迈腿,就见男孩手里的篮球弹飞地很高,脱离他的掌控,朝靳子煜身上飞过去。
她心一提气堵胸口,蓝球直冲靳子煜面部,须臾眨眼间,好在被一心二用的靳子煜用左手接住。
男孩上前伸出手掌向靳子煜讨要,孟秦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侧面,男孩没说话,但表情看起来很欠扁。
向来待人友善,温和有礼的男人这次却板着脸,把篮球往身边一放,手掌按着球,没打算把球还给男孩。
能惹得靳子煜和一个小孩计较,想必这个臭小孩真的很过分,孟秦书断定男孩一定不止一次抛到靳子煜身上。
孟秦书赶紧走过去,可突然男孩直直地冲向靳子煜,靳子煜一手按球,一手握拐,没来得及抽手,就被这孩子撞了满怀。
臭小孩是故意的。
赶到的孟秦书一把攥住男孩背上的衣服,将这个刚超过她膝盖的黄毛小子拎到一旁。
道上没什么人,走来走去的都是医护人员,男孩挤眉弄眼嗷嗷大哭,吸引了那几人的注意。
一个穿保安制服看着五十来岁的男人一上来就开骂,“还要不要点脸,欺负一个小孩子。”
男孩躲到保安身后,对保安说了什么话,叽里咕噜地一长串是当地方言,保安怒气值上升咬着腮帮子直接一掌呼在她胳膊上。
孟秦书完全没想到会有家长,什么状况都没弄清楚之下上来就打人,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被打了这一掌。
熊孩子后一定有一个熊家长,这话果然不假。
“哐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孟秦书向后方瞥一眼,便见放掉一只拐杖的靳子煜撑一只拐杖迅速起身,而与此同时掌风直逼她的右脸,孟秦书蓦地回视,迟了一步,目睹一只放大的已快罩到她脸的大手。
在她以为即将捱下这一掌,一定火辣酸爽的时候,保安黑黢黢的手腕被对面凭空出现的一只冷白皮的手扣住。
黑白对照下,这只手白得仿佛冬日里皎洁的月芒。
而且每根指骨的都在用力,也因过分白皙,薄薄的手背皮肤下面映出淡淡的青色脉络。
靳子煜一手握拐,站她身边与她统一战线,保安收不回也拔不出,痛得龇牙咧嘴,表情丑陋。
保安只得挥出另只手,以他的身体高度,打出的拳头只能落在男人右胸膛。
孟秦书这次心无旁骛,保安出拳那一刹,报复心起的她一脚踹中他的腹部,靳子煜拿准时机放手,保安痛呼,抱着肚子连连后退。
好奇心重的人们向这里聚,几名医护也在往这儿走。
路人不知道,医院那些个工作人员无一不认识这位保安,他来头蛮大,行政科主任是他的亲戚,有了这个靠山,在急诊科室横行霸道惯了。
一些个有本事的医生自不把他放在眼中,但像保洁员、收费员、保安、见到他要么绕道走要么掇臀捧屁,事实上啥好处也没有,但也怕他在那位主任面前嚼舌根,给自己惹来麻烦。
孟秦书一把拽来男孩,拉到靳子煜面前,冷冷丢下两字,“道歉!”
男孩双手贴着裤缝,哇哭出声这次更响亮,不大的急诊大厅里充斥着他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