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孟坤昏迷那些天,孟秦书有仔细过他,如今的他黑发中掺了一半白发,额头上三道很深的额头纹,眼袋也往下耸拉,生病的关系,更是老态尽显。
七年前孟坤五十三岁,他不像很多老总那样大腹便便,他还有股文人气质,是为儒雅的器宇轩昂的中老年人。
与宋珍珠的七年相比,孟坤真的急转直下的变老。
“小书,你不用留下来,这里有护工。”孟坤慢声说。
孟秦书对他的话不予理睬,回正脖子又要起身,然而,孟坤再次叫住她。
“孩子!”
孟秦书维持不动。
握拳的双手,紧了松,紧了松,多次后孟坤道:“砸伤你的脸,这件事,我和你道个歉。”
他微张嘴吸了口气,说:“对不起,孩子。”
孟秦书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发抖。
“当年那件事,事先我们都不知道楚彬是这样的人,我确实有错,孩子,对不起。”
孟秦书湿润的眼睫持续在颤,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上的大衣一角。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我这个父....这个人。你曾经说我利用你,我承认,我去福利院的目的不纯,千挑万选把你选出来,是为了自己,我是个把名利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女儿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工具,不止是你,孟媛也是,但像我这样的人,却有……这么好的女儿。”
长叹一口气,孟坤继续说没说完的话,“孩子,即使时至今日,有一件事我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阻止你和那个男孩。你一个各方面出众、四肢健全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残疾人。”
“我听孟媛说他现在在大学教书还是科研人员,但在我眼里,他还是差远了。孩子有句话叫人之将死……我自是知道我再也阻止不了你们,这.....算是临终前的的一点心声,你可以选择充耳不闻。”
蓦地,孟秦书转脸正视孟坤,看到却是从前向来说说一不二、独权成性,泛红的眼,湿润的眼角,还有眼底深处的悔意和歉疚。
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孟秦书情绪激动地驳斥他:“他叫靳子煜,我马上要和他领证,我还会和他办婚礼,我要你亲眼见证,要你终有一天反省对他的偏见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行泪自孟秦书眼窝里涌出,在她脸上留下长长的泪痕,泪珠滴到被面上,留下两颗灰色不规则印记。
孟秦书下意识地别过头。
泪水越来越多,淌满整张脸。
*
由于孟媛上班,第二天孟坤出院的事,只能孟秦书去办理,她把自己乔装打扮到真爱粉都不认识的程度,火速办理完出院手续。
孟坤可以独立行走,只是身上有刀口,再加上没有好好吃东西,孟坤走几步就需停下来休息,而且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孟秦书看不过去,只好去馋着他的手臂陪他一块走,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名她雇回去照顾孟坤的男护工,拎着两大袋生活用品,与他们同步慢慢走。
红色轿跑开到‘汇悦台’,孟秦书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可以直接坐电梯上楼。
孟秦书给孟坤租的房子在她这栋楼十六楼,在她楼上,之所以选在这里,她的想法是住的近,免了自己两地来回跑的麻烦。
只是在这之前要请孟坤去她房子里暂等一会儿,因为她昨晚临时联系的物业管家,这套房现在还没整理出来,等处理好物业管家会给她发信息。
进了家门,孟秦书没让他们换鞋子,自己也没换鞋,她先扶着孟坤坐到沙发上后,然后她进厨房间去烧开水。
有些天没回来了,台面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孟秦书抽了两张厨房湿巾,擦拭台面。
客厅里,孟坤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端坐,目色凝重,护工来到传闻中的顶级高奢住宅,像刘姥姥来到了大观园,举目四顾,看得那叫一个目不暇接。
如果不是有主人在家雇工都想拿出手机拍两张照片,发给家里人跟他们一块分享。
室内太过寂静,连手机的震动声都清晰入耳。
厨房内的孟秦书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期望会是靳子煜发来的微信。
毕竟他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
理应该打来了。
只是想不到,会是很少给她发信息的姚宇的信息,她划开屏幕。
姚宇【小书,知道阿辞在哪里吗?】
孟秦书正要给他回复,姚宇像是等不及了,一个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