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听他说家里老人走得早,只剩下媳妇闺女。可惜他媳妇总喜欢到处花钱,闺女身子又不大好,这才拼了命的做事。”
“这么拼。”陆琰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往店小二那靠了靠:“我怎么听说上个月有位大人带人来这间铺子了,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小二皱起眉头想了想:“上月?还有这事儿呢,我都没听说过。”
就在陆琰欲问店里有哪位伙计知道这事的时候,身后恰好传来的声音让他免去这一步骤。
“这我知道啊!”
陆琰回头看去,是一位约为四五十岁的大哥。方才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正与搭子喝酒,这会儿大概是听见了两人对话,没忍住也往上凑了一凑。
只见他红着脸大声嚷嚷着:“上个月,我也是坐这个位,瞧见了。”
“周大哥,您瞧见了?怎么说?”小二麻溜承接上,还特识趣往他杯里继续添了酒。
周大哥清了两下嗓子,又瞟了眼那药铺:“那天也是这个时候吧,我跟兄弟在这吃饭,就瞧见一马车,别说,挺气派的。我就多看了两眼,你们猜怎么着,下来一红衣大人呐。”
小二听了一吃惊:“红衣?那不就是朝廷的人吗?”
陆琰没吭声,继续听他们讲。
“那可不。”周大哥拿起酒杯在面前比划了两下,“你们是不知道,那位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细皮嫩肉,怪好看。要是扮起女人,都分辨不出来!”
“周大哥还是讲讲药铺的事?”
不知怎么前面这人霎时就冷眼了,周大哥咽了口唾沫,看起来不是好惹的。
“那个……药铺里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就是那位大人带着人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恢复成之前无害的模样,陆琰朝他一笑:“那么药铺从那位大人来一直到他离去,大门并没有关上的吧。”
“没……不是,关上了。”周大哥对眼前这人的变脸速度有些愕然,怕也是什么会找茬的人,说完之后悻悻转过头去。
关了?这不可能。
“你确定?”
周大哥背对着陆琰,身体如同被定住一般,不再转过头去与他们交谈。同他一起来的朋友见他这副模样,笑话他道:“你怎么了,一副委屈样。”
周大哥不答,只是默默喝起了酒。
“兄弟,方才我点了菜劳烦帮我装好送去这里。”陆琰递给店小二一个地址,后者看了眼地址,顿时有些为难。
“客官,这地方……”
“哐”,陆琰搁下一锭银子,又取下腰间环佩:“拿个这个,会有人带你进去的。”
出了酒肆,确认二楼的窗户看不见自己的行踪之后,陆琰拐进了一个茶铺。
无非是煮茶的一番功夫,酒肆里出来一人。陆琰哼笑一声,扔下银两便跟了上去。
不知是为了复命还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走的极快,转眼间便窜进了巷子里。
这里偏僻,没什么人走动,陆琰远远跟在那人身后,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细微的脚步声。直到那人拐过弯,停在四五人面前。
陆琰贴着墙面,再次看到了那身熟悉的打扮——黑袍面具。
只是这次的领头是一名佩剑的人,并不是上次交手的那位。不过,林季安的事情怎么会与那里的人扯上关系,中间到底牵扯上什么人?
之所以会跟上这个从酒肆出来的人,是因为陆琰在那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人是跟着自己上来。落座交谈之时,那位周大哥时不时会瞥一眼那人所在的方位,像是在忌惮什么。
果不其然,看来是威逼利诱了。按照他们的作风,没有杀人灭口,看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位周大哥如此,邱平那边想来也是这样。
看样子得再去那个地方一趟找人聊聊了。
深夜,金柬再次出现在陆琰手中,快马直至黑市深处,最后停在一座宏伟华丽的阁楼前。门口带着面具的人站成两排,辉煌的灯火从阁内照彻天际。
“什么人?”最前方的守门人问道。陆琰带着箬笠,没有人知道底下的真实面容。
“让开。”不顾守门人的阻拦,陆琰直接跨步登上台阶。
十人见此状况纷纷拔剑而起作势就要动手,似乎跟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你们上面那人知道我来了,是杀我呢,还是降罪于你们拦我?”
在他们准备动手之际,其中一人听出了陆琰的声音,抬手挡下了身边几人:“等会。”
他进入阁楼没多久,很快就出来了。
“阁主有请。”
阁外可见其辉煌,阁内更甚。
这第一层,四周贵宾一碗琼浆,三盅贡酒。纱灯降于中央,其间莺莺燕燕若隐若现,古琴琵琶八音迭奏。良辰美景,最是人间堪乐处①。
第二层,金银堆叠,骰声碰撞,悲喜怒哀不绝于耳。场间嗔者,皆为贪念所驱使。
第三层,美玉琉璃,世间珍宝,价高者得。若有偷窃之举,追杀之;若被买走,便不追踪其最终流落之处。
顶层,俯览黑市,掌权者坐之。
那仿造龙椅的座位之上,一人正坐看着陆琰缓缓走来。偌大的地方唯看见他身后站着的身背双斧之人,可阴暗中藏匿的眼睛不知多少。
“许久不见啊,小侯爷这是想通了?”低哑的声音拖着慵懒的尾音回荡在四周,其中的威压和狠戾像是来自空旷中的压迫。
“黑市人多地广,阁主手下的人不好好圈在这里反而四处狗苟蝇营,还是不要插手那些事的好。”
“那些事?哪些事?小侯爷,你不愿与我合作,那我只能为愿意与我合作的人办些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