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落星沉、金轮再起也不过转瞬。
昨日陆琰对林季安说的话仿佛是颗定心丸,安定之余,更多是来自内心的触动。林季安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一份情感,是这段时间形成的依赖吗?
辰时到没多久,林季安和陆琰就到了县衙。
毕竟要坐于堂中,今日林季安一身官袍干净利落,一头乌发藏于帽中,整个人看起来都精气神十足。
“林大人可准备好了?”陆琰看着林季安这一身,心里想着红袍会更适合他。
深呼吸一口,林季安笑着回道:“放心。”
不过多时,赵奕明也到了,除了朱侍郎跟在后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陆琰远远看到他们,跟林季安说了声帮忙去大牢提人就溜开了。
人到眼前,林季安向赵奕明行了个礼。
“林大人,这位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元大人。”赵奕明对林季安介绍道。
“元大人,久仰。”
几人问候一番,林季安领着他们前去大堂后方。
赵奕明与林季安走在前方,他拉了下林季安的袖子,靠近了些悄咪咪道:“这次我叫上御史中丞,因为跟他说了朱侍郎那档子事,等会了解更多内情,就可以在御史台那边直接处理了,林大人不要多想,没有来监察你的意思。”
林季安在知道来人是御史中丞时便清楚了赵奕明的想法,他不能直接对比自己品级高的官员定罪,有御史中丞在不亚于直接在御史台审判朱侍郎,于处理代考一事,这样更严密。
林季安小声回道:“殿下哪里的话,您用心良苦,是我之前没有考虑齐全了。”
四人过了仪门,陆琰和几名衙役正带着朱浚和碧玉从赋役房后面出来。这个角度,朱浚看见刚走进去的朱侍郎。
今日朱侍郎没穿官袍,此时正巧一副普通穿着。朱浚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这是怎么回事?朱侍郎被发现后准备一起在这里审吗,还是说他准备把所以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一减轻刑罚?
指甲陷入皮肉,朱浚心中的怨恨不断升起,朱府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哪怕自己再听话,也从不配得到他们的青睐!
明镜高悬之下,林季安正襟危坐于案桌前,陆琰立于他右侧,两排衙役相对站在堂。赵奕明三人都坐在大堂之后,等待这场判案的开始。
但是朱侍郎还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太子亲自叫来看这场判案,甚至连御史中丞都来了,莫非是打算给这位上任还无半载的县令铺路?
惊堂木拍案,肃静的气氛就此遍布全场。
“传朱浚、碧玉!”
林季安话声一落,两人手铐着木板被衙役带了上来,跪在大堂中央。
听到“朱浚”二字,场后的朱侍郎心一惊,他为什么会是嫌疑人,自己侄子的死跟他有关?
“关于朱府朱兴兆被毒杀一案,经本衙调查断定,为你们二人联合毒害所致。关于这一点,你们可有辩驳?”
碧玉垂眸不语,倒是朱浚冷哼一声:“县令大人不说分明就把我抓来,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下毒害死朱兴兆吗?”
林季安没有立刻摆出相关证据,有序缓缓道:“七月十六日一早,碧玉去到朱府,是你带她进入朱兴兆房中,此可属实?”
“是我,这能证明什么?”
“经碧玉口供讲述,在当时不久后,朱兴兆出过一次房门,在他回来之前,听到他在训斥,训斥的那人可是你?”
当时有人看到,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朱浚简单应付道:“对。”
林季安转向碧玉:“你当时所言,是朱兴兆在回来之际才对朱浚进行了训斥。可本官在朱府一位侍女的口中得知,当时在朱兴兆房门打开后,即刻便听到了训斥声。这两者区别,你有解释吗?”
自打将碧玉捉入大牢,她一直都很安静甚至是配合。
此时她直勾勾向着眼前的地板但眼神却不在那处集中:“当时才从朱府出来,有些被吓住记不大清。那位侍女所言才是对的,听到声响之后,朱兴兆才出的房间。”
虽不知碧玉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配合,林季安继续道:“在他出去这期间,你取出了藏匿的菱毒,涂在了在朱兴兆房中三个水杯的杯口,为的就是无论他使用哪个杯子喝水,都能把毒喝下去。”
跪着的两人都沉默不出声,一个是已经不再反抗,另一个则是在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讯问。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推断,是因为我们在取了杯子及壶中里的水之后并没有发现菱毒的成分,反而在案发两日后,那几个水杯不翼而飞,那么问题确实就出在杯子之上。杯子的消失,就是你朱浚拿走的。”
朱浚到这时仍是顽固对抗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县令大人的一腔说辞,就将我的罪行定下,是不是太草率了?”
“好,朱浚,现在可否看看你这件外衫下摆的内侧?”
林季安说完,两名衙役一左一右走出,一人将朱浚拉起身,另一人蹲下查看朱浚衣服的下摆,根本不给朱浚反抗的时间。
衙役掀了一圈,在后脚跟处的下摆发现了一道缝合。
“大人,有发现!”
林季安心中暗道了声果真如此:“你衣服此处的缝合,是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衣服穿坏了当然要缝补。”
“是穿坏了,但却是因为翻了朱兴兆房中的窗户而勾坏的。那个窗能打开的空间有限,就算再小心还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