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瓶,输完就到晚上了。”
"等你输完液...我能请你吃个饭吗?就当是赔罪。"她双手合十,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不然我会愧疚得睡不着觉的。"
周濯清眉头微蹙,正要拒绝,却见她眼眶突然泛红,长睫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瞬间想起来了上次她在自己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场景,许是心有余悸,他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医院内的空调开的有点低,林若楠注意到周濯清输液的手背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
周濯清只见林若楠突然起身,问了旁边正在工作的护士了些什么,快步走向医院楼下的便利店。
五分钟后,她抱着个嫩黄色的卡通暖手宝回来,充电线还缠在手腕上晃悠。"现在是夏天,老板说只有这种了,还是去年的存货..."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兔耳朵形状的暖手宝在她掌心发出柔和的橘光。
周濯清明显怔住了:"不用..."
"手太凉会影响输液效果的。"她不容拒绝地拉过他输液的手,动作却很轻,避开针头将暖手宝塞进他掌心,"护士说输液会带走体温,容易血管痉挛。"
周濯清妥协着握紧暖手宝,暖意瞬间从手心传至四肢百骸。
林若楠变魔术般又掏出条毛绒绒的毛绒围巾,把围脖折成小垫子,拉起他的手,轻轻垫在他输液的手肘下:"这样不会硌得疼。"林若楠睫毛低垂投下小片阴影,显得格外认真。暖手宝的微光透过两人交叠的指缝漏出来,把他冷白的手指映得近乎透明。
暖手宝的温度渐渐上来,周濯清的指尖终于有了血色。林若楠突然伸手碰了碰暖手宝:"好像不够热了?"其实是想再碰碰他的手,却被对方敏锐地躲开。
大概是自己动作避嫌的意图表现得过于明显有些伤人,周濯清有些不自然的补了一句:"还挺热的,不用麻烦了。"
林若楠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那凉了跟我说。”
林若楠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等周濯清输完液都已经七点多了。
最后一滴药液消失在输液管里时,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鸽灰色。护士拔针的动作很利落,但林若楠还是注意到周濯清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手背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像散落的青紫色星星。
"别动。"她抢先按住他想整理袖口的手,从包里掏出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这种是水胶体的,洗澡也不会掉。"指尖抚平边缘时,故意多停留了两秒,感受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周濯清垂眼看着那个幼稚的皮卡丘图案,难得没提出异议。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晚风吹散他额前碎发时,才突然开口:"你刚买的..."
"嗯?"
"暖手宝,创可贴,围巾。"他数着,暮色中的侧脸像被月光亲吻的大理石,"你好心细,是之前经常来医院吗?"
夜风突然变得凉了些,林若楠回忆起来那段漫长的住院生涯,吸了吸鼻子:“嗯,之前生过一场病。”
暮色渐浓,医院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周濯清将创可贴的边缘按紧,忽然指向街对面亮着暖黄灯光的店面:"那家可以吗?"
林若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家招牌有些褪色的广式茶餐厅。玻璃窗上凝着薄薄水雾,隐约能看见里面冒着热气的蒸笼。
"好啊。"她点头时,过马路时,周濯清不动声色地走在了靠车流的一侧。
推门瞬间,陈皮和豉油的香气扑面而来。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们坐到角落的卡座,塑胶椅背上的海棠花贴纸已经卷边。林若楠注意到周濯清用纸巾反复擦拭桌角的动作——他擦得很认真,连木纹缝隙里的油渍都没放过。
"你点吧。"她把塑封菜单推过去,
周濯清点菜时露出些许意外的生活气:"鲜虾云吞面不要韭黄,蚝油生菜少油。"说完才意识到什么,抬眼补充:"...你忌口吗?"
"没有,刚好合我口味。"林若楠摘下手套,故意让腕间的红绳滑出袖口——那是条褪色的转运绳,在病房里求来的。果然,周濯清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老板上菜很快,云吞面上桌时浮着金黄的虾子,周濯清绅士的先舀了一碗推给她:"暖胃。"
"你刚才说生过病..."周濯清突然开口,筷子尖在碗沿轻轻一磕,"是什么病?"
林若楠搅动汤匙的手顿了顿:"滑雪摔的,腿受伤了。"她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夹起一片晶莹的萝卜糕。
老板娘这时候走了过来,问大众点评打卡送红豆沙,满脸笑意的问能不能帮忙打个卡,这家味道确实不错,老板娘服务也热情周到,林若楠没有犹豫就同意了老板的请求。
趁林若楠打卡的功夫,周濯清站起身。
透过茶餐厅油渍斑斑的玻璃窗,她看见周濯清站在收银台前的背影,站起身干嘛的结果不言而喻了。
"说好我请的。"当周濯清回到座位,林若楠忍不住抗议。
周濯清举了举自己贴着皮卡丘创可贴的手:“礼尚往来,谢谢你今天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