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遇到了这个人,他才发现,原来喜欢从来没有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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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哈利撒谎了。
那天他们一起在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散步,她的香气不时飘入他的鼻腔,他闻到了清新的柠檬味混着玫瑰花香,他要和她一起见她的朋友!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么,居然被她介绍给了她身边的人。
他告诉她他要去上厕所,其实不是的,他跑去买糖果了。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可好巧不巧蜂蜜公爵糖果店前却挤满了人,原来是今天新推出了一款爆款巧克力,榛子味的,芳香四溢,那里标了一个大大的标语:
送给你爱的人,让温暖的榛子巧克力暖化他/她的心!
人真的很多很多,他急得一头汗,可是一想到待会送给她,他不觉得漫长和劳累了。等待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
他要把糖果分给她和她的朋友,他可以给她剥糖果、倒饮料喝。他还可以再剩一些,他还想在许愿桥上送给她,想在夕阳满天时送给她,她总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他想许一个愿望:
希望你天天开心。
他将巧克力放在了口袋里,不时地摸摸它,看巧克力是不是还热乎着。
“嘿,哈利,正好你没跟布莱克在一块!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还有别的事。”哈利很焦急。
“嘘,你先别急。真的很重要,不去后悔一辈子。”罗恩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罗恩一把把他拉到了猪头酒吧,有麦格教授、海格,还有一群人,原来他们在谈论着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的死因。
“都是小天狼星当年的背叛…”
“可怜的小矮星,那个孩子被炸的只剩下一个小脚趾…”
“布莱克那小子跟我要哈利,幸亏我没给…”
一声声,一句句,哈利有些眩晕,当陈年往事被一点点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无情的展现在他面前。
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矮星…
爸爸…
他全明白了。
她的父亲背叛了你的父亲,让你失去了至亲,让你被虐待了十一年光阴。而她,被教养的高傲又体面,住着舒服的大房子,有着花不完的钱,享受着数不尽的追捧与优待。
心头酸涩难言,他蓦然想起了那年他对她一见倾心的少年欢喜,想起了她在夕阳下优雅美丽的如花笑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怪不得他谈论彼此的爸爸妈妈时,她总是含糊其辞,彼时他以为她不好意思,他还觉得很愧疚。后来罗恩总说她和马尔福相交甚密,让他多加防备,哈利总是执拗地一字一句地反驳着,说他们不一样。
那份榛子味儿的巧克力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糊在了手心里,又黏又腻、又苦又凉,像是他失落的暗恋,无人知晓,却无从忘记。
他逃跑了,像个懦夫一样,他甚至连当面质问她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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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到了,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火弩箭。
是谁这么好心,愿意送这么这款最好的飞天扫帚呢?哈利惊喜极了。
圣诞节晚宴上,透过礼堂层层叠叠暖黄的烛光,透过夜空烟花璀璨耀眼的爱意,她笑得很开心,比宝石更明艳几分,他一不小心又晃了神。
捏了捏手心里的灰扑扑的粉色卡片,发现汗渍早把单词弄花了,只好灰溜溜地丢掉了。
他知道,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夜月下、烟花前,故事里的男女主角总是分外亮眼,马尔福张扬地将这份喜欢公之于众,全校留下的学生都为这场表白哗然。而他不过是这场盛大故事里寂寂无名的配角,见证着他们相知、相爱...
第二天,她却罕见地来找他,言语间笑着提起了那把神秘的火弩箭,她的香水味冲得他一阵一阵的,哈利脑子有些不清醒了,只听到她说:
恭喜。
“这个送你火弩箭的人,一定特别特别爱你。我真的,好羡慕你。”
那一刻,她神色楚楚,真挚动人,看起来——也不是坏人?
在无数个岁月里,他曾偷偷遥望着那个身影,偷偷记下了她所有的喜好。可是她依旧神秘极了,她对食物淡淡的,但好像喜欢吃甜食;她对每个人也淡淡的,都是温柔又冷漠的样子,好吧,马尔福除外;他还知道她对任何动物不感兴趣,连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都没有,可有一天,她却罕见地向赫敏问起了克鲁克山,那只丑猫!
可恶,她的注意力又被斑斑吸引了。
那只又老又丑的老鼠,脚趾还少了一个,她怎么会对它感兴趣?
她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只是对象不再是他了。
夕阳斩断了月亮的光芒,碎成了一地闪着泪花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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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第二次闯入格兰芬多了,他拿刀划破了罗恩的床帘,哈利知道,小天狼星的目标其实是他。
小天狼星想杀了他!
他手里拿着纳威所写的格兰芬多口令的纸条,还能是谁,能不着痕迹地把纸条偷给他,一次次带着杀人犯潜入学校?
真相只有一个,可他不想承认。
他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再次让身边人受到伤害,他早应该去找她。
晨光熹微。
红日初升时撒下了虚晃绚烂的余晖,他回过头,那座许愿桥蓦然撞入眼帘。
桥下水流潺潺、一缕浅黄的阳光乱入水面,如同一盘被打翻的调色板。
心下惘然,
只是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年的许愿桥,那年的夕阳色,那年的惊鸿颜。
还有那个等了一百零八次日落的男孩。
我从此不再盼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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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回想起这些,哈利总感觉头痛欲裂。女孩儿安静地躺在圣芒戈医院的病床上,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她的身边坐在一个同样懊恼痛苦的人——她的爸爸,小天狼星布莱克,同时,也是他的教父。
小天狼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眼底乌青一片。
只是可惜,哈利知道的太晚了,真相,也来临的太晚了。
很幸运的是,彼得佩迪鲁——那个可恶的叛徒——被人发现出现在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邓布利多亲自审问了这个本该死去的人,迟来的正义终于到来,可是在这期间,叛徒逃跑、英雄罹难,谁又能得到真正的公平与解脱?
万幸她醒过来了,哈利难堪地站在凯瑟的病床前,他甚至不敢再进一步。
“凯瑟,对不起。我,我当时,我真是太冲动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哈利愧疚极了,他手忙脚乱地放下了给她买的一大包礼物,糖果缤纷绚烂,他却不能直视她的眼。
凯瑟朝他笑了笑,还是从前温柔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记得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当时你只知道小天狼星害死了你爸爸妈妈,向他出手情有可原,我还差点伤到你呢,我们也算扯平了,是吧。”
“那凯瑟——我们,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哈利紧张地问。
“以前?我也不记得我们以前有什么交集。”
哦,原来我们从前那些并不算交集,他失落地厉害,却还是鼓起最后一丝勇气: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对吗,就像我爸爸和你爸爸那样。”
她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苍白的脸上浮现了嘲笑的神色:
“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那种么?我可没有小天狼星那么高尚,我只是一个俗人,做不到对任何人这样。”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把你当朋友,你也可以把我当朋友。”哈利急忙辩解。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间的嘲讽不知是对谁。
“凯瑟,你可以像从前一样喊我哈利!”哈利一时心乱,慌忙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哦,你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喊我布莱克。”她无所谓地说。
好难过,她不会原谅我了。
哈利失落地转过身,手脚冰凉麻木,她该怎么样才能原谅他,她该怎么样才能好受些?他想,让他去再次去单挑伏地魔他也心甘情愿。
“喂,波特,你知道我之前喜欢过你吗?”
一道笑声传入他的耳朵,哈利僵硬地转过身,蓦然看见了一张娇俏狡黠的笑脸。
心跳如雷,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抬不起一只脚。
“好啦,逗你玩的。”许是看出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女孩儿轻松地说,开始剥他给的糖果吃。
“那你现在呢?”少年颤抖着声线,小心翼翼地询问。
“现在嘛——”她拖长了声调,落在他的心上如凌迟般痛楚,“早就不喜欢啦。”
话音一转,“但是刚才有一句是假话,猜猜看?”
“你说过去喜欢我那句。”哈利干涩地说。
“错了。”她天真地摇了摇手指,“是这句的下一句哦。”
哈利怔愣在了原地。
原来自己偷偷去看的人,也曾穿越人影憧憧、跨越千山万水去看他,可是,这份喜欢错位了。
错过了时间荏苒、错过了路遥马慢、错过了一切又一切。
其实那天,他送她回斯莱特林休息室时,他是想表白的。
那句被打断的话语的下半句,那句未说出口的喜欢,如同他未送出去的巧克力,热了又凉,凉了又腻。又如同每一天的夕阳,每当太阳落下时,就是我在想你。
“我是恨你。
“但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我偏偏喜欢你。”
欲说还休、难堪回首。
后来他又去了蜂蜜公爵处重新买来了榛子味的巧克力,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学生们再也不会为了一枚过时的巧克力蜂拥而至了,所以它还剩许多。万幸的是,它们都被哈利包圆了,悄悄放在了糖果大礼包里。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了,不过没关系,那份未送出的礼物,他总算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份未说出口的告白和愿景,他也传递到了她的手心里。
他强忍着不流泪,可是起风了,风吹过窗外繁茂的枝丫,如同剧院里演奏家们殚精竭虑写出的曲调,悠扬绵长,那样好听。风还吹到了他大大的眼睛里,他还是流泪了。
泪水的名字叫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