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可真是丰神飘洒。”
端木疑春不自觉地骄傲了起来,他哼了一声:“那是,我可是沐……”
得意忘形了,他急忙咬了咬舌头,差一点祸从口出。和那女子随口胡扯了两句之后他就走开了。
从他这里看过去,最右边是一个颇有气势的高台,上面似乎站了几个人在往下看,他们并没有穿着郁坠落湖水色的常规服饰。
聒噪的兵戈之声和人们呼喊的声音终于正正当当地传入他的耳中,破阵场正中的地方围了一圈人。他们都围着中间的一个方形台子,有一男一女正在台上比武。
端木疑春走到那里,也当观众围观了一会儿。知道女子败下阵来,他觉得无趣,正要走开去干正事。忽然一片喧闹之中,他被叫住。
“站在后面的那位师弟,”台上的胜者放大了声音说道,“就是你——舞着把扇子的。要不要上来比一比?”
既然人家都邀请了,虽然态度挺一般,但来都来了,端木疑春也打算会一会郁坠落这些歪瓜裂枣。
他穿过人群,从容地走上台阶。他方才想起自己没有郁坠落的剑,只好召出一把普通的剑。
对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似乎并没有把端木疑春放在眼里。端木疑春注意到那人是左手拿剑。
左撇子看到端木疑春只是召出了一把普通的剑,又把他倨傲的神情审视了一番,以为他少不更事,骄傲自大,打算给他个教训。
“嚣张。”左撇子如是说。
左撇子先出手。众目睽睽之下,端木疑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一直没出手,只能躲避剑招。
左撇子越打越有劲,一直出招。端木疑春见招拆招,并留心注意他的每一个招式。
打了一轮下来,也还没分个胜负,左撇子停下了攻势,似乎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此时,在他思考的间隙,端木疑春把对方使出来的剑招在脑子里从前到后过了一遍。他把那些招式重新组合,以更快的速度把招式送给了左撇子。左撇子明显没有端木疑春那么快的反应能力,最后难以支撑下去。
输了之后,左撇子倒保持住了自己的风度,对端木疑春说道:
“真是后生可畏,小师弟看着也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把我打得如此落魄,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年,我二十出头了。”说完他就离开了,毕竟呆久了如果有人认出他也不是不可能。
端木疑春在破阵场四处走了一下就前往下一个地方。他加快了动作,没有再拖慢步调地闲晃,他从烟火堂里出来的时候,再一次碰到了明迟易。
这一次明迟易倒没有从后面忽然出现,而是直接在出现在了前面的路上,好像在等他。
“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着,不怕被逮着啊。”
“这不等你吗,反正你是郁坠落的弟子。”明迟易指的是端木疑春穿着郁坠落的服饰,可以装作和他一起的。
“我已经把四个地方都走了一遍,”明迟易道,“可以和你一起去药灵院。”
郁坠落还是太宽阔了,还需要他们一路走一路注意着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药灵院”的木牌出现在眼前。
他们两人分头行动。端木疑春走的右边。有好几间房间都是拿来存放药材的,奇形怪状的药材让人眼花缭乱,堆放的整整齐齐。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制药、煎药的地方。
长廊最里面有一个宽敞的的屋子,似乎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干净、明亮。他一眼就看到了正面墙上用来装饰的一副画。
“咔哒”的声音从角落响起。端木疑春一闪身躲到了屏风后,在看到来人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你这就把那边全都搜了一遍?”端木疑春对从暗门进入的明迟易说道。
“嗯,只是一些病室和医师临时休息的地方。”
端木疑春复又盯着墙上的那副画看。
“诶,”他叫明迟易,“你看不看得出来这幅画是谁画的?”
明迟易站到他旁边来,他看着端木疑春认真思索的样子。
“他的皮肤很白,”明迟易想,“眼睫长长的。眉尾向上扬起——和他的性格一样。他的唇形也很好看……”
“看不出来,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他说道。
“我也不太了解,但我好像猜到了画这幅画的人是谁。”端木疑春又看了看面前的木质长桌。
“他为什么和那个男子在一起,”明迟易有些郁闷地想,“好像很熟悉。”
他面上仍然一本正经道:“是吗,谁?”
“扶疏。”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明迟易终于把目光投向墙上的那幅画。是一副庭院画,所着色彩不多,甚至有些偏暗淡。长屋伴随着一整条长廊,廊下有一白衣女子,看不清长相。院中有一颗树——不是枝叶繁茂的那种,颗颗果实挂在树上——或许是桃树又或许是李树。
“并没有署名。”明迟易看向端木疑春,而端木疑春则在看长桌。
长桌上放了几本书,和一卷书写用的纸,笔墨放置的很不规则。桌上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插了一支孤零零的海棠花。
徒空之无的画师,端木疑春就只认识一个——扶疏。他看画其实不爱看是谁画的——从某种层面来说,他甚至不看画。
但他母亲喜欢看画。有很多有名的画师,往往买不到他们的真迹,大多数人只能得到一些二流画师临摹的一流画师画作。
端木夫人手上就有很多仿品,真迹不易得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端木夫人不爱花大价钱去收购真迹。
关于沐叶的画师,他说得上几个有来头的。有些画师会主动送新出的画作给端木夫人。相对于不怎么管他的端木城销,他和母亲的关系好一些,所以会听她鉴赏那些画作。
端木夫人总是不厌其烦地跟他说着那些画作有多美或者意境有多好。每每讲到徒空之无的画作时,他总是不以为然,也不记得徒空之无有哪些好的画师。虽然对于不同的画师来说他们的风格肯定不一样,大体上来说,同一地方的画作它的风格大体上是一致的。
最近端木夫人有在给他讲一个徒空之无新出世的画师,他觉得那个人的画十分不徒空之无。他的画在一众徒空之无的画作中显得十分清新脱俗。有一半是风景画——端木夫人说那些地方都不存在;有一半画的是一个女子,在各种场景下。
画中的白衣女子应该是画师所爱之人吧。
或许是端木疑春内心当中有某些成分是感性的,或许是因为那人独特的风格。他记住了那位画师的名字——扶疏。
他想到有一副画,那个女子趴在书桌上,桌上的物品摆放不很整齐,而在女子的身旁,放着一枝花。
外面忽然吵闹了起来,明迟易凑到门边听了一会。他拉住端木疑春,说道:
“我们先走,郁坠落的人找过来了。”
端木疑春没有理会他,他拿起花瓶里的那只花,把它放到了桌上留有水痕的地方。仔细一看,水痕下的桌面也凹凸不平,画着一个纹章,刻的很轻,不大明显,不挨近了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脚步声和推门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奇异的光芒陡然显现,下一刻,两人就消失在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