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前,所有的仪式都做好了,不知缘由的,所有的人都撤了下去。郁沁澜虽是已经跪的双腿失去知觉,她仍想要站起来,想要逃离。她想要找曜,想诉说自己的委屈,让她带自己走。实在无法,便是一个人流浪也好。
拼尽全力的刚刚挪动了些许,郁沁澜却蓦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了。双月相叠的光辉将她笼罩,这朦胧的光晕照见她的绝望,她的狼狈,叫她心生寒意却无处逃脱。
她倒在这清冷的月光里,只觉得脑海中有声音吵的她头疼。
“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吧,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哪怕是让你父母以死谢罪哦?”
“你很痛苦啊,我能感觉到,把一切交给我,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绝望啊,好深沉的绝望!祈求吧,我可以帮你达成你所想要达成的一切!”
......
“怎的如此倔强,不如我们共存如何?”
“松动了!嘻,骗你的哟~”
郁沁澜痛苦的死死捂住耳朵,各种恶魔般的低语却仍直直传达到她的脑海。她不敢松懈一分,只怕忍不住回应了,自己整个人便不复存在了。可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她还是没有完全克制住,松懈了丝毫。只要活着,她怎样都可以,就这样死去叫她如何甘心呢!
“不...怎么...可能...”恐慌的声音从那些东西身上传出,而郁沁澜整个人已是陷入半昏迷之中。
大脑沦为战场,灵魂消减的痛苦刺激着她,叫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了真实的过往。
天演九年,她被送上祭台献祭给神明,神明没有回应,她却血肉消融,死在了祭台上,留下一副枯骨。本以为仪式失败了,没想到她却在黎明第一缕阳光出现前,神奇的恢复完整。她的魂魄呆滞的收集一切信息,却在重新醒来后全都遗忘。如今的掌权者们观察了几年,发觉她只是个普通人,终是等不下去了吗?啊,一直听说神明只剩一个了,传承要断了。原来如此,是要神明的继任者将我吞噬然后复苏吗,实在可笑!
“啊──”绷断的指甲和青砖上的无数血痕叫她痛苦,却又堪堪维持清醒。
一声痛苦的哀嚎划破夜空,整个皇城却无人在意。
次日,皇宫百花园里
“你取个字吧,要取原身的一个字为名,不然会被世界排斥的。”天演皇朝的帝皇随意的说着。
“除了姓就两个字,都好一般啊,还没有你的霸气!”澜不甘的说着,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那没办法,我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世界的认可哪是那么好得的,只能钻空子了!”帝皇摊摊手,毫无架子的诉苦道。
“好吧好吧,那就澜好了,这个笔画多些。”澜随意的将手边的花朵折了仍在地上,眼底实则毫无情绪。
“哪个都行。话说,你怎么把郁王府一家都杀尽了!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家人。”帝皇装作苦恼的扶额,实则毫不在意的说着。
“还不是他们太无能了,我被困在这个小女孩身体里好几年,好不容易出来了还不能发泄一下吗?”
“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个女孩我也照看过,挺可怜的,算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也好。”
“是呢,挺可怜的。”
于忆静默的注视着一切,看着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终是回转了山林之中。如若插手他人命运,那未免太过傲慢,可她却忍不住傲慢了一回,放任一切发生。哪怕上天传达这是错的,对她来说,不悔足矣。倘若让对方真正醒悟,以那非人的身份又该凭增多少痛楚呢?即使故事结局已定,她也总是希望有更多阳光轻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无论是谁。
数百年后
自天演国灭亡,原先的皇城已成为一片没有生命的禁区,红色的滚烫的土地叫人不敢涉足,怕唤醒沉眠在地底的凶兽。百年来,历经大大小小的战乱,现今唯有两个国家尚存与世,被世人称为千曜与千玥。
冬春交际之时,千曜国又迎来了极寒的降雪日。路上行人寥寥,街上的商铺也早早关了大半。倒是巷子里的小酒馆还热闹着,喧哗声不断。
“哎,你听说了吗?听说三王府认回了一个私生子!”一个穿着短褐的轿夫以手半掩着脸,小心翼翼的冲着旁边的人说着。
“听说了听说了!前些时候那事闹的可厉害了!可死了不少人呢!”另一人同样遮掩着回道。
“是啊是啊,谁晓得残暴的三王爷还有人敢设计呢!听说三王爷大发雷霆,把参与的人都凌迟了!”说着轿夫打了个哆嗦,后怕的搓了搓手。
“嘘!可别说了,”另一个人小心的左右张望了一番,“天家的事哪是我们能随便讨论的,万一被人举报给三王府,人家领了银子,咱们的身家性命可就没了!”
“是极是极,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喝酒!”
“喝!这破天气,非得喝个痛快才行。”
三王府
“事情办的如何?好戏就要开场了,可不能出一点差错。”燃着熏香的书房温暖如春,坐在红木宽椅上的男子正用茶盖拨着茶叶,慢条斯理的问着话。
“禀王爷,已销毁所有证据,确认知情者全部诛杀,无一活口。”暗卫悄然出现,单膝跪地,冰冷的回复道。
“嗯,做的很好。退下吧!”
“是,王爷!”
三王爷看着暗卫消失的地方,神色幽深。他抿了口茶,雾气笼罩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对于优秀的属下,总该有所嘉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