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不是别有春。”沈临澄的眼神黯了黯,“你说我们是校友,我立刻就信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见你时就知道你叫什么,知道你的身份。”
“我在大学又不是小透明,你认识我也不是件特殊的事吧。”苏酒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沈临澄道,“我公益组织过一次学院活动,读书日,就用这句话作为宣传语了。”
“啊,是你书店名称的由来唉。”
“那才是和你见面的第一次。”
苏酒呆在原地,半响,他反过头去,疑惑地看着沈临澄。
脑中慢慢把事情串在一起。
读书日,活动,宣传语。
完全记不起来。
讲真,大学时搞的活动多了去了,光每学期就有几十个。苏酒哪对自己参加过的活动有什么深刻印象?真要记住,他可以去玩玩最强大脑了。
“每个同学都会带上自己的书来换别人的书,互赠。”沈临澄早就知道苏酒肯定不记得,因此也没露出多大惊讶,而是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带了一本书过来,是史铁生老师的《我与地坛》。”
“《我与地坛》……”苏酒仔细回想,好像自己确实捐过这么一本书来着。
要说大学里那些书最为流行,就属史铁生的散文和日本一些悬疑类的小说。那几本可谓是在学校的二手群里传了一代又一代。
苏酒自家有,不需要买。但他看周围人很多都喜欢看,就把自己的书捐出去了。
“好像是有点印象。”苏酒手上虚抓,假装自己真有这么一本书。“我大学应该有捐过这么一次书,后来天天搞实验去了,都没闲心参加活动。”他转眼又想想,惊道,“这么算,那可是大二了!”
“四月二十三。”沈临澄补充道,“也是春天。”
“嗯,对哎。原来你是工作人员啊。”苏酒喜滋滋道,“真巧,这都能记住我?”
要知道那可是一面之缘呢。
“你那时候只捐了书,没拿书。而我们这个是换书活动。”沈临澄叹了口气,说,“我喊了你,你转头就走了,都没听到。”
“……”
那还不如不见呢。
“之前我问过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你不相信。”沈临澄摸了一把苏酒的头。风吹得恰恰好,正好干了,摸起来松松软软的,舒服得很,和风一样。他说,“那天阳光很大,照在你的衣服上,有一层强烈的光影。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我确实全身心被你吸引住了。”
“你那时候……”
“嗯,那时候就喜欢了。”
苏酒心跳开始加快。
“我在和自己做斗争,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沈临澄继续道,“身边有同学把你送出去的那本书给我登记,我随手一翻。看到了一段话,关于等待和秋天的一段话——”
结尾是什么?
等待。
之后呢?
没有之后。
或者说,等待的结果呢?
等待就是结果。
那,不是悲剧吗?
不,是秋天。
“为什么等待是秋天?”苏酒问道。
“因为秋天是落叶,也是丰收。”
沈临澄不相信有一见钟情的事,但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所以他选择等待。
等待什么呢?他当时没想过。
他送出了一本自己的书,来换苏酒的《我与地坛》。
再不见苏酒的时候,他大概是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了。
“我也在回避现实。回避现实是人之常情。”沈临澄道,“但总会有这么一天,你是要回到现实来的。”
别有春是落叶的秋天;
他和苏酒的再遇,便是丰收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