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感想,只是看着他处变不惊,仿佛这一切和他并无关系的样子,十分不顺眼。
段重帆的生活照旧可逐渐无趣,于是他找了另外让他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在简南功课上作画。
飞禽走兽,花树石鸟,楼阁烟雨,桌椅板凳,把他见过的物件全都画了一遍。
每日一次,从不重复,画完后,他又开始画家人和仆从,从自己记得最早的模样开始画,画到他们现在的样貌,画完段家画简家。
就这么画着,竟画了两年。
段重帆一直期待着能看道简南因功课被毁,十分受挫的模样,可两年已过,他从未见到过一次。
一日他画完后,一脸洋洋得意地把功课还给他,却见他淡然地将功课收回书袋,再拿出一份新的。
原来自从倪晖故意毁坏他的功课后,他每次都会写上两份,这一习惯又因段重帆的恶作剧保留至今。
“你耍我?”段重帆沉下脸色,冷声问道。
简南淡淡摇头,“没有。”
“把我的画还给我!”
“这是我的功课。”
“可上面有我的画。”
段重帆伸手去抢,却被简南侧身躲开。
简南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这是我的功课。”
段重帆并未硬抢,拍桌气急道:“病秧子还不讲道理!”说完便整个人愣住了。
这次他终于如愿在他脸上看到了受伤的神情,但他很快又恢复到先前淡然处事的模样。
两人从此进入了沉默无言的相处状态,分明是同桌,却都不理会对方。
谁都没有率先破冰的想法。
大约过去半年,段重帆再次被段启泽和裴芳要求专注课业,与简南多交流来往。
他便顺理成章地与叶云天和高昆他们减少了往来。
裴芳起初还以为他即使答应,也只会关上房门沉心作画,没想到他对此欣然接受,行动相当积极,只是他压根没有走寻常路的打算。
他找到段府和简府邻近的院墙,叫马皓搬来梯子木板,在两座宅邸院墙之间搭了一座简易木桥。
每日散课后,他都会沿着院墙走到简南房后窗户的墙边,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石子,冲他的窗户一通乱砸。
段重帆还算过,每次砸十五颗石子左右,简南便会打开窗户,神色无奈与他对视。
每到这时,他都会装出一脸无辜,轻飘飘地拍手离开。
如此持续两月,段重帆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日都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等到简南完成课业才回家。
最后反倒是简南耐不住,主动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先去完成功课?”
“嗯?”段重帆停下把玩石子的手,无所谓道:“这么多年夫子从未收到过我的功课,他老人家应早已习惯。”
“那你为何每日都要来此砸我窗户?”
“无聊啊,爹爹和娘亲不让我与叶云天一起玩耍。”
简南拆穿他,“分明在你砸窗之前,你早已不怎同他们说话,若是无聊,你大可去寻你堂哥,他初到此处,应当不甚熟悉。”
段重帆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了自己远房堂哥段定白。
前段时间他母亲带他来投靠他们,他爹娘都同意了,还专门设宴款待相迎。
“确实,可他比我年长几岁,看着...令人不喜,我与他聊不来。”他对段定白的印象并不好。
“那你与我能聊得来?”简南抬眸看他,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段重帆打了个哈欠,懒散道:“在你这儿安静。”
简南淡然说道:“我娘亲说十岁的小孩都喜欢热闹。”
“说得好像你喜欢热闹一般。”段重帆冲简南翻了个白眼。
“我不喜欢。”简南摇了摇头。
段重帆又打了个哈欠,拉拢衣襟,“我也不喜欢。”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道:天气变凉了,明日得多加件衣服。
第二日,简南风寒入体,缺席学堂。
段重帆回家后,裴芳特地前来叮嘱他晚上记得关窗,还说起提起简南因为忘记关窗,感染风寒。
段重帆脑海中浮现那扇被自己砸得满是破漏的窗户,不由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低声应了句“好。”
这事儿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过了几日,段重帆略估时间,心觉简南已经康复,决定再次爬墙去看他,却发现窗户仍然开着,心道:“不是说开窗会得风寒?为何还开着?”
他探头朝里看去,发现简南并不在这儿,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过来。
当即回家,叫马皓去简府打听,这才知道简南这次病得很重,一直待在简府专门为他准备的药房,这几日都未能出屋。
段重帆“哼”了一声,状似不屑道:“病秧子真是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