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门内便有人应声,开门的是位中年男子,神色凝重,显然是遇上了麻烦。
他见段重帆二人衣衫褴褛,满身污渍,也并未嫌弃,反倒眉头舒展,面容慈和,对黑乞丐如此黑并不意外,只是看向一旁的段重帆有些疑惑,“小黑兄弟,这位是?”
“管家伯伯,他…”
段重帆知道他要说自己是乞丐,连忙弯身作揖,微笑着插嘴:“打扰贵府,请问您是?”
中年男子答道:“我是府上管家,你们是来乞缘的吗?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府上忙碌,忘了安排下人递送,我这就让他们取些吃食过来。”
段重帆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怎么人人都当他是乞丐?真当他要饭的?
于是他开门见山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路过,但观您府中黑气冲天,怨煞聚集,应有厉鬼作祟,遂前来询问府上是否需要驱鬼除邪之人?”
他话音刚落,院内就传来嘈杂人声,“刘老爷您看,此树不仅坏了风水,还招阴聚邪,应当尽早挖除,方才的那处石凳也应一并处理。”
这是被人领先了?
这下段重帆的笑彻底僵在嘴角,他还看到了一名穿着道士服的男子带着一群人从院内走过,明显是花架子假把式,可人群后面偏偏真有几名仙门弟子,这是为何?
听了他的话,管家脸上和善的表情一收,低声念道:“又来一个...”
“管家伯伯,屋里这群人是做什么?”黑乞丐好奇道。
他这么一问,管家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似乎想到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恼道:“你们若是讨些吃食,府上应有尽有,但若是听了他人闲言闲语,想要插手此事,借以讨些好处,我们刘府不欢迎此等心术不正的人。”
“什么?”黑乞丐被他说蒙了,什么心术不正,他只是好奇问问。
“管家伯,不对,管家大爷,我并非…”段重帆还想解释,就和黑乞丐一起被管家推搡着连连后退,“嘭”的一声,大门在他们面前合上,管家的声音从内传出,“吃的等会给你们送出来,你们就别想着进来了。”
段重帆差点崩溃,几欲大喊出声:我不是乞丐!
可「咕噜咕噜」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忙收手捂住腹部,想要拦住这令人尴尬的声音,却发现并不是自己。
他看向一旁的黑乞丐。
乞丐抬头看着他,坦然道:“我饿了。”
段重帆想了想,问道:“…要不,我带你去吃顿饭?”
乞丐摇摇头,信步走到一旁蹲下,“我在这儿等管家伯伯送吃的来就行,你也过来等着吧,虽然菜式简单,但味道不错。”
段重帆蹲坐到他旁边,沉默许久,终归没忍住,“我不是乞丐。”
乞丐安慰似地轻拍他的肩膀,露出「我懂」的眼神,“你只是暂时条件困难,无碍。”
段重帆懒得再解释,“兄弟,你这几日在刘府周围,就没觉得奇怪?”
“你是说怪异之处?还是说方才那群人?”
“你认识那个道士和他们身后的人?”
乞丐摇摇头:“不认识,但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也在角落躺着睡觉,”他说着好似捂嘴打了个哈欠,“呼…我以为他们早离开了。”
“他们何时来的刘府?”
“一开始只有一个道士,在他来的第三日,也就是昨天傍晚,又来了三名年轻人。”
看来那假道士和那三名仙门弟子并无关系,段重帆继续问道:“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怪事发生?镇上可是有传言,说最近刘家不太安宁。”
乞丐点头认真道:“有。”
“什么怪事?兄弟不妨说给我听听。”
“道士、那三名年轻人,还有你,你们对管家伯伯都说了一样的话。”
“……”
段重帆知道自己这是被当成江湖骗子了,难怪会被赶出来。
虽然他们方才得罪了管家,但刘府家仆仍然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准备了饭菜茶水,行为举止间也并无轻蔑之意。
吃饱喝足后,乞丐将碗筷送了回去,而段重帆走到远处回望整个刘府。
乞丐好奇地跟到他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无碍,兄弟你今晚要不要去别处过夜?”
“嗯?为何?”
看着那愈加浓重的冲天黑气,段重帆心道不妙,恐怕今晚宅内会有血案发生。
“今夜刘府不太安宁,你最好避避风头。”
“那你呢?你不同我一起去避风头?”
乞丐虽然皮肤漆黑,可一双眼睛生得十分精神,年龄应该也不大。
段重帆在他头顶揉了几下,轻声安抚道:“山人自有妙计,不必担心我。”
段重帆心想:既然正门走不通,那就不走寻常路。他顺着红墙绕到刘府侧面,踮脚抬头估量墙体高度,正脑补着翻墙路径。
“你要做什么?”乞丐的声音响起。
“唉哟。”段重帆正准备抬脚一试,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身体一颤,险些一脚踏空,栽到墙上,“你怎么还跟着我?”
“我并未答应你要离开,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见他这般固执,段重帆也不遮掩,“很明显,我要翻墙。”
“翻墙?你要进去偷东西?”
“谁告诉你翻墙就是要偷东西?”段重帆不禁笑道。
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道:“我此前遇到过翻墙行窃被抓的贼人,下场很惨烈。”
闻言,段重帆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他目前修为尽失,单拼力气还拼不过客栈店小二,嘴硬道:“放心,我去里面抓鬼,并不是偷窃。”
“可你能翻过这堵高墙吗?”
“切,”段重帆发出不屑的气音,神情得瑟:“兄弟可别小瞧我,我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翻墙,你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