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的第一天,柯玉实凌晨三点钟就出发了。
他打算开自己的车走高速公路回家,一来国庆假期高速公路不收费,自己开车比坐城际列车省钱;二来这回要在家里待七八天呢,不可能不出门,杜若那辆车以接送儿子为主,他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去这儿去那儿到底方便些。
此时,天色当然还是漆黑一团。
他是故意这么早上路的。B市外来人口很多,每逢这种稍微长一点儿的假期,差不多半个城的人都会离城外出;另外,返回C市还要途经两三处很有热度的旅游景区,他担心如果启程晚了,可能会被堵在半路上。
还好,毕竟愿意这么早就起来的人少之又少,他一路顺畅。到家时还不到七点钟。
家里没人,杜若和儿子都不在。
餐台上放着一只黑白条纹的保温袋,他知道那里面准是杜若给他留的早餐。
很简单的一碗白米粥、两片葱花鸡蛋饼、半块红腐乳和一小碟炝拌土豆丝,他吃得津津有味。然后把用过的餐具送到厨房,发现妻子和儿子早餐的碗筷也还留在水池里。
他正不太熟练地洗着碗,杜若就回来了。
“哟,你还真这么早就到家啦?幸好我临走前想到了,急急忙忙给你留了点儿早饭,够吃没有?你吃的时候还热乎不?”她进门把车钥匙往鞋柜上一扔,就喋喋不休地说道,“你说这补习学校的老师有多过分哈——国庆节要带他家孩子出去玩,把咱家柯男的课调到了今天早晨六点半开始上,害得我昨天一整夜都没睡踏实,中间醒了好几次,生怕起晚了。”说着,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柯玉实看妻子确实眼圈儿发青,就关切地说:“那你赶紧进屋去躺下补补觉吧,等会儿八点钟下课了,我去补习学校接儿子回来,是不是还在上次我去过的那家?”
“是啊,不过算了,都这个钟点儿了,我哪儿还睡得着啊,”杜若抬手理了理有点儿毛蓬蓬的卷发,“咱儿子说了,他八点钟下了课要直接在补习学校的自修室里学习,中午就在那儿买个盒饭吃吃,让我晚上六点钟再去接他回家。”
“到时候我去接吧,你在家里给他多做点儿好吃的。”
“行,老公,你看咱儿子是不是越来越懂事了?就说最近这几天吧……”
接下来又是学校、成绩、排名、专业等等,一通“吧啦吧啦吧啦”,喋喋不休。
柯玉实习惯性地渐渐走神了,在洗碗池“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很自然地不时回应一声“嗯”“是啊”“没错儿”“那当然了”“你说得也对”……直到把洗好的碗筷逐一摆到沥水架上,才擦干双手走回屋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杜若也跟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没忘了给他倒一杯八分烫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