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桑雅宁回忆着张泽吾阴冷的笑脸,垂眼:“我只要他完蛋就好。”
话落,屋内顿时陷入安静。
“咳,咳咳。”
不知道过去多久,严浩的咳嗽打破寂静。
桑雅宁这才如梦初醒,胡乱地扯过薄被往他身旁堆:“哎呀,你还在发烧呢,千万要注意保暖。”
严浩的脸泛着病态的红晕,裹着厚重的毛毯躺在被褥里,宛若一只系着围巾的企鹅:“我,咳咳,我没事。”
桑雅宁连他的话都没兴趣听,起身就要去倒水。
足尖还没落地,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拉住。
桑雅宁回眸,正对上严浩望来的视线,微微怔住,再回过神时已经停下脚步。
“你需要喝些水。”
桑雅宁尽可能平静地说。
严浩摇了摇头,呼吸仍略显急促,却笑着回答:“我想要和你说些话。”又咳嗽两声,被泪水浸湿的长睫半遮凤眸,“雅宁,好不好。”
错了,全都错了。
严浩哪里是什么一窍不通的木头人,他简直就是男狐狸啊男狐狸。
桑雅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脑袋像是泡在温水里,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晕乎乎地被带向床边。
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她拉扯着睡裙的边沿,嘟囔:“咱,咱们现在不适合做那种事。”
严浩微怔:“哪种事。”
桑雅宁慢悠悠转身,掌心覆于他的胸膛:笑:“男女朋友间的深入交流。”
严浩的眼神空了两秒,红晕却先一步攀附耳尖,嘴唇开合两遍,硬是没挤出一句话:“......”
桑雅宁叹气,故作遗憾地钻回床里,双手交叠于胸前,做安详状:“你不愿意就算啦,谁说盖着棉聊天不是一种情趣呢。”
严浩又开始咳嗽,低着头,散乱的短发一摇一晃。
桑雅宁本能地上前慰问。
严浩一个劲儿摆手,说什么也不让她靠近。
空气净化机的红灯悄然亮起,房间内弥漫着板蓝根的苦涩。
桑雅宁把严浩生病的事通知何立,嘱咐他来时必须要带餐饭:“白粥给严老师,我要番茄鸡胸沙拉。”
发完消息,把手机丢到旁边。
桑雅宁依靠着严浩的肩膀,转头问:“你想聊什么。”
“嗯......可以从跟踪者开始吗。”
“当然。”
严浩:“你从什么时候察觉到异常的。”
桑雅宁:“大概是两个月前吧。”
严浩皱眉。
桑雅宁:“起初我还以为是错觉,但《长夜歌》的发布会后,这种现象就变得频繁很多。”
严浩:“是,他干的?”
“嗯。”
桑雅宁坦然点头,牵起严浩的手,“其实你的八卦也是泽海传媒在编造,但是张泽吾万万没想到,我们神秘的影帝大人竟连半条黑料都没有。”
调侃的话并未起到作用,气氛似乎比方才更紧绷。
严浩:“张泽吾在威胁你?”
桑雅宁:“我认为也不算吧,他所有的恶劣行径都来源于对猎物的征服欲,反正我已经跌入低谷,没什么可怕的了。”
“......桑雅宁。”
“好啦,不开玩笑了。”
严浩似在颤抖:“你之前是因为张泽吾才多次推开我?”
桑雅宁无从隐瞒,只能轻声说:“这是保护你的唯一方式,放在以前,你根本不会被人污蔑,都是因为我,你才......”
再也说不下去,喉间的苦涩已然淹没唇齿。
一时间,周遭仅剩下机器嗡鸣的响。
“桑雅宁。”
严浩的声音穿过嘈杂而来,稳稳地落在她耳边,“这不是你的错。”
桑雅宁恍然抬眸,正撞入严浩温柔的视线,怔了怔,险些要落下泪来。
事出至今,有人叫她隐忍,有人让她乖乖低头。
“别做梦呐,得罪张泽吾的人根本红不了。”
“雅宁,我们要多为大局考虑,公司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看,这样不是很好嘛。”
“你对继续做下去,对吧。”
......
早已忘记是从何时开始的,桑雅宁听过太多奉劝的声音,就连决心反抗都变得离经叛道。
可是此时此刻,严浩竟认真地告诉她:“桑雅宁,这不是你的错。”
你应该感到愤怒,应该试图反抗,应该获得更美好的未来。
你生来是自由的飞鸟,而并非困于展柜的蝴蝶。
桑雅宁想要回答严浩的话,哽咽却先一步溢出唇齿,匆忙擦眼泪,想躲到别的地方去。
下一秒,又被拥入温暖的怀抱。
她慌张地握住严浩的手,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的能力。”
严浩轻声说,“但玉石俱焚并不是好结局。”
“所以桑雅宁,这一次请允许我站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