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心上涌上来一股热流,顾鸩止抬手捧住沈然之脑袋,反客为主,舌尖撬开的双唇、牙关,扫到他敏感的上颚,吻得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顾鸩止对沈然之向来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从生出了情愫到现在并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这还是头一回有了僭越之举。
两人没吻多久就分开了。
沈然之喘息着,合上了双眸,瘫软到顾鸩止腿上,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顾鸩止舔了舔唇瓣上余留的水色,竟尝到一股子甜腥味,伸手抚摸上去,才发现自己的下唇被沈然之咬破了个小口子。
暗道一声:还真是伶牙俐齿。
垂眸望见沉睡在自己腿上的人,此时顾鸩止的心脏变成了薄薄的茧,里面住着一只挣扎着想要破茧蝴蝶,它毫不怯懦地展现着自己对于离开仄陋的空间,飞舞于蓝天的渴望。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如今这般,算是对方给自己的回想么?
顾鸩止将沈然之散落的发丝撇在耳边去,此时见着沈然之唇上清亮的水色,却觉得有些许惋惜。
这个吻他结束的太早了,只可惜没有一吻到天荒。
叹了口气,弯弯腰将人抄起,送回了屋里。
放到床榻上,又替他盖好了狐裘,做好一切后,准备熄灯离开,刚一转身袖口便是一扯。
顾鸩止以为沈然之酒醒了,心下咯噔一声,他不知道若是沈然之知道了方才的事,他又该如何做解释,或者如何面对他。
顾鸩止转身过去,却瞧见沈然之依旧是紧闭着双眼,眉心攥紧,像是不愿意让人离开似的。
床榻上的人难为情地梦呓了声:“别走……”
闻言,顾鸩止折转回去,哄道:“好,我不走。”
他怎知沈然之梦中叫别走的对象是谁。
想来是顾鸩止方才唤他的名字,让沈然之误以为是梦中的那人,所以才抱着人吻了上去,什么人与他关系这般亲昵,竟从未听他提起过……
顾鸩止坐到沈然之的床榻边静静陪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是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屋内的烛火很快就熄灭了,屋子一暗下来便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睡梦中的人均匀的呼吸声。
瞧见人已经熟睡过去,拉着他袖子的手也渐渐松开了,顾鸩止这才将他的手放进狐裘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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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顾鸩止还未入睡,也睡不着。
心里面住着的那只蝴蝶已经挣脱了桎梏振翅飞去,只留一只空荡的茧茕独在原地。待那股子热情劲儿散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若有所失。
为什么方才不能再克制一点,沈然之醉酒后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他怎么就没将人推开。
一丁点火星子,便引起了燎原大火。
若是沈然之酒醒后记得这件事,他又当怎么做。
明月余晖入我牖,痴心揽之不盈手。
这时,看见何福贼头贼脑的靠近,目光落到顾鸩止的唇上,问道:“陛下,您嘴唇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顾鸩止一顿,解释道:“……用膳时,不小心咬到了。”
“原来是这般,奴才还当是谁人胆敢如此作为,在您身上留下伤口。”何福摸着脑袋道,嘿嘿一笑。
话罢,他从袖中摸出了木匣子打开呈给顾鸩止,道:“陛下,您瞧,今日奴才偶然在一太监处瞧见这东西。”
顾鸩止接过木匣子,仔细一瞧,这不是他送给沈然之的那枝梨花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这东西他哪来的?”
何福:“那太监告诉奴才,说是在秽所见到的。陛下您看着……”
敢折沈然之东西的宫里头怕是还没有这人,除非沈然之自己,倘若当真是他人所为,那沈然之瞧见了竟也会将它扔了。
沈然之此举便是表明了拒绝顾鸩止,甚至对方送的东西他从未在意过,也难怪先前送与他的发簪,却也从未见他带过……
何福这时候焦头烂额,开口道:“哎呦,陛下,您送给沈贵君的东西,他,怎么能,怎么能这般糟蹋,可怜了您的一片心意……”
何福跟了顾鸩止这么久,虽说他平日里待别的人都还不差,但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对谁掏心掏肺,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胆大,敢恣意践踏他真心的人。
他见他的付出都被那人漠视了,不免为他打抱不平,若是换做自己,既求之不得,那早就舍旧爱,逐新欢了。
顾鸩止眼皮子扯了扯,勉强挤出一笑,像是在自嘲,方才甚至以为沈然之是对他有感情的,如今留有的幻想一扫而空。
他算是明白了,沈然之不是对自己虚以委蛇,而是因为他早就有自己心悦之人了。那次,他问顾鸩止“一情多用算不算是爱”或许他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只是心里面还念着别人…
欲结同心结,翻就离环扣。辗转花似旧,人比花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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