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月姬可就倒霉了，她无所凭仗，尽管洪龙防御时已未做挟持，但她的同伴们根本没有顾及她的安全，完全就是无差别式的攻击，她还来不及闪躲，身上已插上三支弩箭，前胸一根、左腋一根，肚腹一根，全是要害，她当即歪倒下来，血液淌成一地，显然是命不久矣。

待弩箭射尽，那群信徒便手持斧头，红着眼睛向白飘然、洪龙杀来。

白飘然、洪龙二人身为侠士，虽武力极高，却多以“侠理”处事，未曾取过他人性命，但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是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随即冲上前去，与信徒们厮杀在一起。

一刻之后，“圣堂”之中已是堆满死人，白飘然和洪龙二人将“圣堂”之内的全部信徒，一接一个，接连不断地，一一格杀殆尽。

这在当地无疑是一桩大案，好在当时官府是以“白飘然、洪龙二人卧底邪教，终捣毁其老巢，出于正当防卫，万不得已，杀死邪教骨干”之云云结的案。而在结案之前，叶植以其叶家大少爷的身份多次于其中穿针引线，这才使得白飘然、洪龙二人撇清责任。使得他们在最后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事后，白飘然、洪龙、木衷、木意四人低头向叶植认错，而叶植也不好再继续责怪他们。但白飘然、洪龙两家的家当，已被那个“黄岩”尽数掏空，而“黄岩”已经潜逃，难以追回，两家的日子，需要从头开始。

木衷、木意悔恨不已，她们亲手将自己的夫君拉入邪教，简直天理难容！此后，她们在丈夫的面前，越发抬不起头来。

好在有叶植的资助，日后若是肯好好过活，那白飘然、洪龙两家人的日子，还可以从头再来。

后来，白飘然的女儿白殊殊长大成人，白飘然将自己的易容技术尽数传给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而白殊殊年纪轻轻，学得却很快，不久之后，白飘然便觉得，自己已没什么可教的了。

而洪龙与木意却一直未有生育，木意请郎中探过，并无问题，那或许，问题是出在洪龙这边……然而木意心中有愧，一直未与洪龙提过此事，只管自己打掉牙往肚子吞。

后来，情况令叶植始料未及，自“圣堂”那次屠杀之后，白飘然、洪龙初尝杀人滋味，心态竟发生巨大转变。先前他们老实巴交、正气凛然，在屠遍“圣堂”之后，却开始别有所悟：这世上的一些人，谋财害命，活着只会害人，本就该死！渐渐地，“人命”这一词，在他们二人脑中，变得越发轻贱。

直至多年之后，叶植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白飘然和洪龙不知从何时开始搅和在一起，竟暗中做起杀手勾当！叶植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洪龙哪怕不要自己资助，却依然有金粉可以吃，原来，是他替人买命、为人卖命而大有收获！！

事情暴露之后，白飘然、洪龙二人潜逃。木衷、木意两姐妹双双上吊自杀，临行前姐妹二人留下遗书：“这世上已经没有我们值得留恋之处。”而苦命的白殊殊在失去娘亲之后，选择了离家出走。她年纪轻轻，涉世不深，又身无长物，好在叶植及时将她安置在不周山庄，托陶源暗中照顾。

自此，白飘然、洪龙便成了孤家寡人。白飘然不是不想去不周山庄找女儿，但他一个杀手，若是去不周山庄这种地方，岂非自投罗网？他虽时常想念女儿，却也无可奈何，孤单寂寞之下，他选择了收养四个半大孩子，并为之取名“绿蚁”、“红泥”、“欲雪”、“杯无”，也就是后来的“乐天四煞”。他见不到女儿，便将心力用在“乐天四煞”身上。只不过，他教育女儿白殊殊时，经常告诉她要“与人为善，问心无愧，心有赤诚”；而在教育“乐天四煞”，他的言辞则是“钱比命贵，若为图财，大可害命”。

看来，作为一个长辈，对待亲生女儿和徒弟，还是有差别的。

此后，“四人祸”的恶名，逐渐传播开来，分别是“穿肠毒”、“刮骨刀”、“下山虎”、“惹祸苗”。而“穿肠毒”正是白飘然，“下山虎”正是洪龙。两个原本为人忠义的侠士，就此堕落为唯利是图、谋财害命的杀手。

再后来，便是他们二人所遭受的“报应”了：“穿肠毒”白飘然于无妄坡上被青龙剑城城主青有致、凌剑山庄庄主林青照、“女剑圣”赫恋凡三人合力围杀；而“下山虎”洪龙亦被识破自己伪装的假身份而死于“女剑圣”赫恋凡之手。“四人祸”自此一下便折损两个。

听罢这个故事，叶问山与花念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史氏身为叶植的发妻，也就是叶家的大奶奶，也算见多识广，不由得评价道：“人啊，越是单纯，在转变的时候，就越可能天翻地覆。白飘然和洪龙，原来多好的人呐，结果……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