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剑圣”赫恋凡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吞吞吐吐道:“灼阳……你……”
玉灼阳却比所有人都想像得冷静:“赫姐姐,老叶,我没事。我早就知道,我是失去凤舞了。”——他太过冷静,冷静得简直有点可怕。没人知道,这副冷静到极点的躯壳之下,藏着怎样复杂的内心。
首先,玉灼阳是伤心的。自己曾经的意中人嫁与他人,他怎么能不伤心?
然后,他伤心是伤心,但伤心得实在有限度。痛失所爱之人,按说应当是比现在痛苦许多的。
他为何伤心得有限?因为他明白,他的心里,早已不是只有凤舞。
他终于明白,他真的是爱上赫恋凡了,他的心中,绝对不是只有凤舞的位置。此时,赫姐姐几乎将他的内心填满,凤舞的“占地”,甚至已经没有多少。
所以,哪怕凤舞已经嫁人,他的伤心也是有限。
玉灼阳简直愧疚到极点:他可以不爱凤舞,可以始乱终弃……但他不可以移情别恋,恋的还是赫姐姐!他在凤舞被掳走的期间,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赫恋凡……这,这……他玉灼阳还算是个人吗?!
玉灼阳想得脑袋都要烧掉了,但他唯有强装冷静,好似凤舞嫁人不算什么大事。
实际上,对现在的他来说,凤舞嫁人,已经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玉灼阳下定决心,他绝不可以向赫恋凡提起自己的爱意,绝不可以让她知道,自己早已对她心存爱慕,如果他说出来,那不是对不起赫姐姐、对不起凤舞、对不起老叶、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所有人吗!
玉灼阳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典字楼居然就这么到了,他没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突然就到了!
而“女剑圣”赫恋凡和叶问山见他一路没说几句话,不禁极为忧心,生怕他想不开做出什么可怕之事。
玉灼阳第一个跳下马车,依旧像一个无事人一样:“老叶,赫姐姐,我们进去吧。”
门卫朱烈连忙上前打招呼:“三位侠士,来典字楼作甚?”
玉灼阳这才意识到,他与朱烈已经好久不见,他忙说:“朱大叔,我是玉灼阳啊!”
“玉灼阳?”朱烈这才认出,“嘿!好久不见了啊!你这气质,已经不像读书人,倒有点像剑侠。”
剑侠吗?他玉灼阳像吗?现在的玉灼阳,就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他欺骗倾凤舞感情,对如同亲姐姐的赫恋凡产生非分之想,别说像个剑侠,简直不像个人,像个畜生!
玉灼阳只能将自己结出的苦果,酿成一杯苦酒,一饮而下,吞进肚里。
玉灼阳、“女剑圣”赫恋凡、叶问山来到二楼,便已经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玉灼阳认得这两个声音,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凤舞。
房门是开着的,但玉灼阳还是敲了敲门,房间之内,正是相对而泣的倾凤舞和“楼主”。玉灼阳进门道:“师父,凤舞……”倾凤舞终于再一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灼阳师兄,她本想矜持,本想冷静,本想克制,本想隐忍,但在看到玉灼阳的那一刻,什么都不作数了,她冲上去前一把抱住玉灼阳:“灼阳师兄!灼阳师兄!”
玉灼阳的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凤舞,凤舞……”
而“楼主”亦早已是泪流满面,他说:“灼阳啊,你终于是回来了。凤舞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
玉灼阳轻声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的他,自认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倾凤舞终于放开了玉灼阳,她满脸泪痕地说道:“灼阳师兄,对不起,我已经嫁人了。”
玉灼阳只得回答:“没事的。他对你好不好?”
倾凤舞回答:“很好。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根本没办法回到典字楼……”
楼主问:“你一直说他对你很好,甚至将你救出魔窟,那他究竟姓甚名谁,家门何处?”
倾凤舞回答:“他叫歌舜,字落雪。我平时都叫他歌落雪。”
“‘歌落雪’?!”玉灼阳差点跳起,“是否就是赫姐姐时常提到的那个‘歌落雪’?!”
倾凤舞摇头:“不是的,我问过他这件事,他说他从未认识什么赫姓姑娘。所以,应当只是碰巧名字一样而已。还有,赫姐姐的‘歌落雪’,歌落雪只是赫姐姐给起的绰号,并不是本名,不是吗?”
“哦。”玉灼阳浅浅一应,心中并无失望。
“楼主”问:“凤舞,我的儿,你与你的夫君……又是怎么成婚的?我想……灼阳应该也想知道吧?”
玉灼阳确实想知道,但并不是出于争风吃醋,而是想了解倾凤舞的这段经历。就算他对倾凤舞的爱已经被遗忘不少,但他终究希望倾凤舞能嫁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