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未注意到,下山的人群之中,有一人压低了连衣帽的帽檐,很是孤单地离开。是玉灼阳和倾凤舞的师父,“楼主”,他为避免被人认出,故乔装改扮过。除此以外,他依旧是未能在“天下风云榜”之上,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恍然之间,“女剑圣”赫恋凡想起了那个令自己心有所动的男孩,歌落雪。她深深记得,自己小时候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会带给自己启发。那一道道场景,深深印刻在她的脑中,如今仍是历历在目。她最初的剑心,就是那个时候从他身上吸取而来。这种经指点而走出迷津的感觉,就在刚刚,从玉灼阳的话语中,流溢出极为相近的似曾相识。
“女剑圣”赫恋凡之心思,又多了一份遗憾:那个男孩,究竟去了哪里呢?她和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度相见?
“女剑圣”赫恋凡的想法大胆了起来:灼阳弟弟,会不会就是那个男孩?别的不说,单是这风华正茂的年纪、善解人意的心思,不正是与歌落雪别无二致吗?但她立刻便否定了自己的这番幻想,歌落雪在少时,便已掌握很纯熟的武学基础,而灼阳弟弟,修武还不到一年呢,怎么对得上!
“女剑圣”赫恋凡不作这个假设还好,在自己的假设被自己推翻之后,心头反而更加落寞了。
流光易逝人亦是,不待天荒也万年。
玉灼阳、“女剑圣”赫恋凡、叶问山、倾凤舞四人回到翠陵城,不想,不到半天的时光,翠陵城之内,却似炸开油锅一般,不少人似傻如狂,疯癫不止。大街之上有多处极度混乱,官兵出动,正四处维持着秩序。这般场面虽然复杂,却也一句话概括得了,那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全都是那“榜彩”闹得。有人倾家荡产买了榜彩,却等不来那预期中天上掉下的馅饼儿。而有一部分人,却真的被那“馅饼儿”砸到,秦玄功赢了,他们买的“榜彩”,中了!更有一些人捶胸顿足,和别人吹着牛皮:“奶奶的!老子早就看出秦玄功会赢!但我家那婆娘你知道,妇人之见,就是不让我买榜彩!结果错失一百多两银子!这败家娘们儿,他妈了个巴子的!”
虽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到底是欢喜之人少,忧愁之人多。这时,忽然有人大喊:“榜彩反着买,钱财汇成海!”这话看似荒诞不经,但确实应景,众人呼声最高的石可云,非但未能拿下第一,反倒成了垫底,那些曾经深信石可云“破而后立”的人,不知闭嘴的同时,躲去了哪里。
多少年后,彩票一物,仍是持久不衰。售卖彩票一事,本是善意集资,意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进而造福于民。惜人性贪婪,巧取豪夺,令一件极简单的事变得波谲云诡。故对于大部分民众而言,或许不碰,才是一种奖赏。
月半之后,“榜彩”一事,已结算完毕。街道之上,似是三三两两地多了些乞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偌大包间之内,“榜彩”之四大庄家吴尚勋、赵无伤、包大福、严盛达又一次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扯东扯西,谈天说地,心情似乎很是不错。“榜彩”带给他们的巨大收益,不计其数。
而青雷龙亦在酒桌之上,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添着酒水。忽然,包大福一拍桌子,叫骂包间内的两个丫鬟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我不稀得说你们,你们还真不自觉!酒杯空了,不知道给续上?还得劳烦青护法倒酒,你们两个是不是没个数儿了?怎么,想造反?”
那两个丫鬟顿时被吓得不轻,年纪稍大的那个忙说:“小的没眼力见,给大爷添堵了。小的这就改,一定改得大爷满意!青护法,您是客人,小的怠慢了,小的这就听包大爷的话,给您赔罪!您只管吃喝,斟酒这种事,哪能劳烦您,这不是折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嘛!”
年纪小的那个,连忙将桌上半空的酒杯,都倒了一个八分满。
包大福还是不满意,对那个年纪稍大的丫鬟说道:“你只是道个歉,可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丫鬟忙问:“那大爷的意思是?”
包大福说:“这样,等我们吃完这桌酒席,你就跟着青雷龙回房间,可得把他伺候好了!”
那丫鬟一听,心头一惊,腿脚顿时发软,她知道大爷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拿身子赔罪啊!
一想到自己即将失身,那丫鬟的眼睛顿时眨动个不停,她在强忍泪意逼上自己的眼睛。她本打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这里赚够钱财,回家给弟弟娶个媳妇,也给自己攒点嫁妆,找个好点的婆家。哪知这个地方,根本就是龙潭虎穴,纵使她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却还是如履薄冰。现在看来,即便她存下不少积蓄,那又如何?很快,她的下半生,将如同自己的身子一般,就要被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