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当哥舒良贤遇到沧蓝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把杀死你家人的杀手,都给杀死了。”
沧蓝震惊之余,亦觉得这个男人似是天神下凡。
哥舒良贤声称,自己可以教沧蓝武功,来日,由沧蓝亲手杀死黄隆兴,以报大仇。
沧蓝同意了。
不出哥舒良贤所料,沧蓝的武功修习得很快,他正是看中她优秀的根骨,才愿意教她武功。
沧蓝曾问过哥舒良贤:“你为何愿意教我这些?”
哥舒良贤回答:“大概是因为寂寞吧,我也需要人陪。”
而沧蓝,也很寂寞。有时,寂寞之人会相互共鸣。那一刻,她发觉,自己心中一阵扰动,她似乎是……对他动了心。
后来,在那一晚,哥舒良贤带沧蓝在练功池练功,在烈性药汤的催化下,因沧蓝急于求成,一时走火入魔,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但浑身燥热之下,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整个人变得极度亢奋……哥舒良贤就在旁边,那一晚,他得到了沧蓝。
一切简直就像一场梦。
此后,沧蓝闭口不谈那一晚的事,只顾埋头练功,现在,她该准备的是复仇,其他事,就暂且放一放吧。
终于,她的剑术已然大成。
她追到颍州城,借着哥舒良贤打探好的情报,利用黄隆兴举行家宴的机会,杀光黄隆兴在场的所有家人。她下手极其利索,一式剑法,便是几条人命:黄隆兴杀她全家,那她也要杀他全家。
家宴之上,有个八岁孩童,是黄隆兴的侄子,已经杀红眼的沧蓝,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沧月明:弟弟死的时候,应该也有这么大……
沧蓝犹豫起来,她想过要不要饶他一命,但不过仅犹豫片刻,还是拿剑捅入那个孩童的咽喉。——那一刻,以往从不杀生的她,已不将人命视作生命。
她放弃了她自己。
大仇得报,她激动之余,持剑起舞,将尸体大卸八块,但她还是留下了那个孩童的尸身,这算是她最后一点善意,尽管这点善意,毫无意义。
再后来,她被官府通缉,追捕而来的官兵,因为实力不济,被她杀得干干净净。哪一队官兵若是撞上她,便是必死无疑。来多少官兵,便要死多少人。
与过去相较,成为“女剑魔”的沧蓝,仍然不杀生,依旧连蚂蚁也不杀,除了人类。她什么生灵都不会杀,唯独会杀人类。在她眼中,人类不算生灵,她亦觉得:有些人,本就该死,杀死他们,是好事。
谁人都知,杀人违反律法,但此时的“女剑魔”沧蓝,早已不在乎律法。沧大海和沧月明死后,谁能帮她报仇?律法吗?律法起过半点作用吗?她四处申冤,报仇无门,这个时候,律法在做什么?如今,她只是为自己的全家报仇,官府却要因为律法抓她,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
是故她杀那些官兵的时候,一如杀黄隆兴一家,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残忍。她不再将人类视作生命,当杀则杀。犹如砍瓜切菜一样寻常无异。
她虽不擅表达,但她一直很感谢哥舒良贤,没有他,她修不成这般强大的武功;没有他,她报不了压抑已久的血海深仇;没有他,她仍是那个报不了仇、一事无成的废物。故哥舒良贤,已渐渐是她的全部。
当下,“女剑魔”沧蓝要做的事已经做成,亦已从颍州城脱身,她鼓起勇气,对哥舒良贤说:“良贤,我的仇报完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不想,哥舒良贤却轻描淡写地说:“别误会,我不喜欢你的。”
霎时,“女剑魔”沧蓝如坠深谷,强忍着眼泪不至于它不能落下。片刻之后,“女剑魔”沧蓝反而笑了,笑中带着苦涩,却还是笑了:“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我还会继续跟着你,这就足够了。”
多年以来的日日夜夜,她的心早已被复仇填满,唯有哥舒良贤方能占据一席之地。如今事已功成,她的心好似空出一块,而哥舒良贤成功住进她的心房。他虽不喜欢她,但她喜欢他,这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扭曲,但拥有如她经历一般的人,心理不太可能还会健康。她只觉得,哥舒良贤的出现,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美丽到让她对生活重获希望,意外到改变她的此后余生。
黄昏时分,兰奇赶到典字楼。往日门庭若市的典字楼,今日没有营业,而“楼主”,则孤身一人在楼下等他,好似知道兰奇会来一样。至于玉灼阳和倾凤舞,已被“女剑圣”赫恋凡和叶问山接回不周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