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我被“炙月”那极凶极邪的剑性所感染,心思已经开始变得歹毒起来。我一手造成的江让、蒋东鹏之死,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子虚五年,四月三十日。阴。
木灵剑庄之上见了血,令木灵剑庄的声望一落千丈。庄主本有意与青龙剑城一争雌雄,现在看来,这般想法纯属痴心妄想,如今之木灵剑庄,已是接近中落,望尘莫及,何谈追赶青龙剑城?
子虚五年,六月六日。晴。
木灵剑庄正值衰败之时,被屠家富豪屠大有给盯上了。我听说过屠大有这人:屠大有这人,吃不了练武的苦,却偏偏喜欢剑器;他喜欢剑器,偏偏又舍不得花大价钱去买;他舍不得花钱去买,又偏偏想要得不行。青龙剑城内的剑刃,乃人间神器,他不够格觊觎,于是便把目光放到了木灵剑庄。
屠大有提出收购木灵剑庄,便故意派人前来试探,庄主见剑庄如今已是难以维持,于是了动了心思。哪知买家一开口,便惹恼了庄主,他出价,银子八百两。庄主登时要赶他出去,他整个剑庄上上下下,最少值两千两银子,出价八百,这是骂谁呢!
买家忙说,八百五也行。庄主气极,已经往外推人了。买家又说:“得,我大出血,九百!”庄主一脚把他踢出了剑庄。
其实,这买家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本就不是诚心收购木灵剑庄,而是屠大有派来故意压价的。惹恼了庄主,就是完成了任务。
子虚五年,六月八日。雨。
屠大有亲自上门,意图收购木灵剑庄,开价一千二百两银子。哪知庄主也不是个憨货,直截了当地问:“前两天那个不识货的东西,是你派来压价的吧?我话就撂这儿,没个两千两,甭想买下木灵剑庄。”
屠大有爱财如命,连忙又是劝了又劝,求了又求,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庄主仍是不为所动。最后,屠大有说什么也舍不得整整两千两银子,只得作罢。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屠大有有两个堂弟,屠钝和屠厄,这二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与三彪山的土匪,有一定交情。屠大有这一千二百两银子,有一千一百两,花在了请土匪出山一事上。
那么,还有一百两,花在了哪里?
花在了我的身上。
子虚五年,七月八日。晴。
我出卖了木灵剑庄,将山庄之内的布防图,交到屠钝、屠厄二人手中。并承诺在土匪攻取木灵剑庄的那一天,会亲自为土匪引路。
子虚五年,七月九日。阴。
我虽承诺为土匪引路,不过,我也不傻,深知与土匪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不等土匪攻庄,我便逃离了木灵剑庄。
子虚五年,七月十日。晴。
土匪应该已经闯入木灵剑庄,虽没有我为之引路,但拜我所赐,他们对剑庄内的布防了如指掌,攻庄应该势在必行。
子虚五年,七月十三日。晴。
听说,三彪山的土匪入庄之后,见人便杀,鲍汤、小余、庄主,以及剑庄内所有人,都被杀了个干净。
我提前逃走无疑是对的,这伙土匪毫无人性,我若是真的为其引路,事后他们一定会卸磨杀驴,连我也杀掉。而我,还不能死。
我为何要出卖剑庄?是因为我想借土匪之手,杀死鲍汤、小余两人。鲍汤欺压我已久,我都忍了,可是他自诩“炙月”为他所铸,我无法容忍,不杀他,简直对不起师父传我的一身技艺。而小余作为鲍汤的走狗,常常为虎作伥,也是该死。至于庄主,他与我并无直接的过节,但他有眼无珠,重用鲍汤而埋没我的才华,今日被土匪杀死,亦是不值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