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如玉眼珠一转,憋着股蔫坏。
“啪”的一声,荆如玉用力甩了一巴掌。
林修竹脑袋一时发懵,他捂着脸,慢慢地转过头来,待看清来人后,不怒反笑,脱口道:“荆如玉!”
这一声叫得荆如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眉心一跳,心念:“这人莫不是傻了吧?”
在屋外玩的秋生和啾啾听到屋里的动静后,一溜烟跑了进来。一见是林修竹醒了,秋生高兴地不知怎么好,一会儿给他家少爷沏茶,一会儿又去烧水的。啾啾则乖巧地坐在荆如玉肩头,歪着脑袋细细地审视着林修竹。
“啾啾,这是林修竹。林修竹,这是啾啾。”
荆如玉看似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啾啾“吱吱”叫了两声,又跑出去找秋生了。
荆如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这孩子有点羞涩,等下,我去把饭端上来。”
“麻烦荆姑娘了。”林修竹声音有点沙哑,他轻咳了两声,用被子裹住自己,四下打量这间小屋子。
这是一间不高不矮的屋舍,窗花被雨水冲刷的有些微微泛白。一张斑驳老旧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簸箕,里面是主人晾的干菜。桌旁的摇椅上搭着件红色斗篷,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余温,房梁屋舍都上了岁数,木床上的被褥却是崭新的,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
“过来吃饭吧。”荆如玉端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林修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瞪着双大眼。荆如玉觉得他好像前院李大娘家养的大黄,第一次见荆如玉也是这么瞪着双眼睛,还龇着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但不一会儿,大黄就乖乖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摇头晃脑地围着她转。
荆如玉看他裹的这么严实,没忍住问了一句:“冷?”
林修竹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特别怕冷,一入秋,小火炉就得早早点着,要不他就觉得浑身都透着风。
“可能是那日落水的原因,明天我去镇上抓点药。”
荆如玉欲言又止,本来是想问问关于无字观发生的一切,可看林修竹现在的样子,她也未必能问出个实话。
“被子是我新做的,一次都还没用。你的衣服是后院李大爷帮忙换下的,穿的是他家儿子的衣服,你俩身高什么的差不多。“荆如玉说得坦坦荡荡,一口气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生怕林修竹脸皮薄,不好意思。
林修竹倒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他拱拱手对荆如玉道:“多谢,让荆姑娘费心了。”
不过,荆如玉会做被子这件事着实让他惊讶。“绣花针”和“双刀”这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却神奇的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林修竹挑了一筷头子面,尝了一口,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心道:“淡了。”
荆如玉好像会读心术一般,脱口道:“味道怎么样,这是隔壁朱大婶教的新做法,她说病人都需要吃得清淡点,这样好的快。”
“我没病……”林修竹问道:“这朱大婶又是谁?”
荆如玉轻“哼”一声,“别着急,明早你就知道了。”
荆如玉说得没错,确实是“明早”。
林修竹刚从屋里走出来,朱大婶隔着篱笆和他简单聊了几句。最后朱大婶干脆端着一盘她自己包的野菜包子过来串门儿,不停地劝林修竹和秋生再多吃一个,给秋生撑的直打嗝。没过多久,前院的李大娘也来了,手里拎着一兜枣子,直接塞进了林修竹怀里,说是特意起早到市集给他们爷俩买的,可甜了。枣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李七嫂子又拿着二斤猪头肉进了门……
林修竹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地接过这个,接过那个。
没过多久,林修竹从邻居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关于自己“不幸遭遇”的大概:他是荆如玉的远方表弟。自己的妻子跟别人跑了,把孩子丢给了他,结果他想不开,一直闹着要自杀。家里没办法了,只好来信托表姐代为照顾,让他换个地方散散心。没想到,经过甘河的时候,他一看,“嘿,有水”便直接带着孩子跳了河。最后,多亏她神勇无敌的表姐荆如玉,将他们父子二人捞了上来。
林修竹:……这村里的人不去写画本可惜了
“小郎君,没啥大不了的,你看大娘我一辈子也没嫁人,不是活的好好的,这些个“娘子们”还羡慕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你孙大娘说得对,没啥大不了的,啥事都别往心里装,活着就那么回事,咋过都是一天,气顺了就成。”
左邻右舍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还不忘往他和秋生嘴里、怀里塞吃的,生怕他这个当爹的再想不开。
林修竹倒很快适应了这个新身份,时不时还附和几句。反正漂泊在外,身不由己,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他有点羡慕荆如玉,生活在小溪村,想不开心都难。
荆如玉?一早起就没见她影子,留了张纸条写着“出去一下”,这都出去几下了?
“话说,有谁见到我表姐没?”
朱大婶坐在旁边纳鞋底,听闻,用针别儿搔了搔头说道:“小玉啊,一早,我见她了,她说去集市。”
“咦,我在集市看见如玉姐了,她在鸡笼子那转悠半天,像是要买鸡。”水娃骑在篱笆杖子上,晃着两只脚。
“胡说,她养了这么多鸡,买那干啥!”
“听我说完呀,本来我要过去跟她打招呼,想着一起回来。”水娃吐了个枣核,忖道:“后来我看见她跟一个男的说了半天的话,最后如玉姐就跟那个男的走了。”
“是不是她表哥?”不知谁说了一句。
“那备不住。”
“她还有个表哥?”林修竹心中疑惑,“可那个人究竟是‘表哥’还是 ‘伏妖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