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我家客栈多少人想来住?哪有空房给你。”小老板撇嘴,投在墙上的尾巴影子慢慢缩短中。
“那我到时候睡客栈门口也可以的。谢谢小老板这么多年收留我了。”
这话的声音仿佛他的尾巴影子,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切。别死了就好。”
听着后面传来的这话,十匕笑了笑。这话倒真是小老板给他的临别真心赠言了。不枉自己连着吃了三天猪肝。
正走着,他体内忽然传来动静。那位也醒了。
这几年,他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即使体内那位不开口,他也能感受到其清醒昏睡状态的差别。
“这几天你里面怎么那么干。”体内传来抱怨的声音。
“可能是你吃太上火了。少吃点羊妖,臊得慌。”
“哼。让我少吃妖,自己倒是对别的妖格外大方。”
“情势所迫嘛。”
没错,都是情势所迫。一句情势所迫,就可以帮他省下多少辩解。
走出厨房后,他先回房,换完衣服后,又拉出底下的抽屉,拿出一只耳朵来。
这只耳朵是宁阀按照他的左耳对称做的。他看着镜子,手指摸上右耳的银夹,一按一抠,安在耳骨上的银夹随着清脆开扣声而落。
银夹脱落,露出被夹得泛红的耳廓。耳廓线条本是流利而下,却在耳骨和耳垂的交界处开了个豁口,向内弯曲成完美的圆弧形,边缘是早已结痂愈合的血线。
他对准位置,套上那只假耳朵。假耳用的材料与真人皮质感肤色几乎毫无差别,一上耳,边缘便与耳脸相接处的皮肤贴合无缝。除非特地凑近抠那块皮肤,基本是无法通过肉眼察觉出别样。
镜子里,是他两耳完整的样子,倒真有些不习惯。
镜面同时折射着漂浮在他身边的那个正在指指点点的红金身影:“又到了你和那傻货见面的时间了?”
“半年一次。今天是春分。”他又仔细用指尖抹平了皮套与真皮之间的交界处,拿了点油膏抹上。
“你也是真敢。还是说是特地把出发时间定在和他见面的第二天的?”
他撩起耳畔碎发,又仔细地确认了最后一遍。
“你确定……”
一听到这个抬头,梦寐就耳朵发痒。他不耐烦地直接打断这句问话:“我确定。两年多前我在他身上留下了气息印记,现在印记波动的厉害。他在准备一件事前几个月就会这样,整日兴奋个不停,婆婆妈妈的。”
梦寐顿了下,不悦地抬起眸子看向镜中人:“别再问我了。他已经开始着手了。”
看着镜子里一脸不高兴的妖,妖七笑笑:“好,下次不问了。我们该走了。”
梦寐还是不高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他站起身,确认了下自己唇色气血充足,转身走向门口。脑后的蓬松短发之中垂下一长根细辫,发尾缠着发带在后腰处晃荡。
“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