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剑尖指着的鬼郎君却爆发出一声更高亢兴奋的声音:“来吧,来吧!拿你的剑砍伤我割开我,让我流血至尽吧!”
白元修这会儿是真的要疯了。
这鬼郎君来历成谜、体质奇异,所有的痛感对他来说能转变成另一种感觉,而且随着他的生命力减弱,他的抗攻击能力也会达到一个非人的程度。
据说,曾有人悬赏鬼郎君的尸体,然而那些人不管对鬼郎君发起多少次致命攻击,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死于那彻底疯癫的鬼郎君之手。
时至今日,鬼郎君虽然其玄机榜排名不算太高,但谁也不想和他碰上。
当初白元修被这人死缠烂打烦了,直接趁着萧青不在拿全力揍了对方一顿,可这一打,鬼郎君就像闻到了肉味的鬣狗似的,总追着白元修不放。
白元修不打吧,又被对方那行为和态度搞得精神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可要是打吧,完全就是让这人变本加厉。
简而言之,不揍自己不爽,揍了又怕对方爽。
白元修脑海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个地乱窜,让他都有点儿脑袋发晕了。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挡在了鬼郎君的面前。
白衣飘逸,衣角拂过时会带起一股凛冽的寒意,而这样一个似是冰雪化身的人,此刻正......眼眶通红,脸上带着泪痕。
鬼郎君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看看面前的青年,又看看更远处的白元修,满脸疑惑:“白大侠,这应该是你的那位小公子吧?”
跑过头的白元修折返回来,只看一眼就懂了。
萧青多半是风疹又还没好完,这风一吹眼泪流个不停了。
白元修还没说话,萧青就直接扑进了白元修的怀里,他回过头、眉头微蹙,眼泪汪汪地看向鬼郎君:“你不要把元修抢走好不好?”
鬼郎君:???
白元修:......
鬼郎君想说我没想抢人,我只是想让他打我,但他看看那柔弱可怜的青年,又觉得跟对方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好。
而白元修......白元修选择闭嘴。
鬼郎君并不是一直都是那疯狂的模样样,绝大部分正常的时间里,他表面上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之前白元修和萧青两人都还没揭老底甜甜蜜蜜的时候,鬼郎君就偶尔会出现在两人面前,而一旦萧青不在场了,鬼郎君就瞬间换了个状态,跟杂耍变脸一样。
这会儿萧青这么说了,鬼郎君也很难受,毕竟他对白元修是真的没有那种兴趣。
看着萧青那紧张提防的可怜样儿,鬼郎君只憋屈地回了句“告辞”,像是影子融入黑暗一样,一会儿就感受不到气息了。
确认周围无人后,萧青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泪,往后退了小半步。
白元修根本就没注意到萧青的动作,他像是劫后余生一样,猛地把萧青抱了个满怀:“还好你来了。”
他弓着腰,像很久以前那样把下巴垫在萧青的肩窝,脑袋在对方颈侧来回蹭了蹭:“好累啊,我想回去了。”
萧青轻轻把手放在白元修的背上,应道:“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一说一应,一如曾经。
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抱了约两息后,萧青忽然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行了快起来,好重。”
白元修拉长了声音哼唧着、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来,而后拉着萧青的手往西边儿走。
萧青走了两步就疑惑地问:“不是要回去吗?”
城门在南,算算时间的话,这会儿去南边的驿站大概还能在闭市前买到两匹马。
白元修没回头,只拽着人继续走:“你还没好呢,当然要先喝药医病。”
萧青手指不自觉地往内收了一下:“......休息休息就好了,不喝也没事的。”
“不——行——”白元修念叨着,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时神色严肃:“阿青,你该不会是怕药苦吧?”
萧青果断摇头:“没有。”
可到了晚上那药碗端过来的时候,旁边却多了一碟蜜饯。
那蜜饯像是琥珀一般的颜色,甜蜜可口——是拿蜂蜜腌的枣子。
五天后深夜,魔教白虎堂。
四处点着蜡烛的厨房几乎和白天一样亮堂,兢兢业业做着夜宵的厨娘歇了口气,又继续揉起那裹了油的面团来。
深夜寂静,烛光下,她那晃动了一瞬的影子旁边却忽然悄无声息地多出了另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