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潭柘寺回来后,岑绵都没太有胃口吃饭。每年都是如此,之后半个月都会在阴云下度日。
一连几天整日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言维叶倒也没逼她,只会陪她一起待在房间里,如果她吃不下,他会耐心坐在边上,像之前那样喂她。
“言维叶,你这样每天和我在一起没关系吗,公司换址后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阿姨进来换下书房桌台上枯萎的花,言维叶合上书,等人离开后走近,手压在书上撑着桌,他说:“算不上,等你心情好些我再去也不迟。”
岑绵叹了一声:“我只是有点想妈妈,你不用这么小题大做。”
言维叶手指顺她发丝滑下,卷起发尾轻轻捻,说没有。
“那你跟我说说05年那次潭柘寺吧。”
电脑屏幕投射出光,让岑绵的眼看起来过分湿润。
她说:“这几天我想了想,那天寺里确实没见到其他人。”
言维叶与她面对面,倚着桌,嗓音温润:“但我想我这里应该有你的照片。”
岑绵:“?”
他转身去往书架,将最下层架子换到上面,露出里面的置物架,从里面拿出一本很厚的相册。岑绵愕悸地走近,看一页页照片翻过。
言维叶说他需要一些时间,但其实没多久照片就被找到了。
看到照片后岑绵瞳孔骤缩,捏照片的手轻微在颤:“这个……真的是我。”
女孩站在枯槁的树下,冬日萧索的日光映亮半边脸颊,面朝殿宇双手合十,她手里的朱红色福袋随风而飘,微低着头,虔诚礼佛。
在这张照片中她的占比不大,拍摄者似乎是无意间让她入镜。
“这么巧,只有我俩那天去?”岑绵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言维叶摇头,“我母亲去礼佛不喜欢周围有闲杂人员,所以那天你本不该出现在那里。”
岑绵努力回忆当时自己进去的路线。
“那时候好像保护措施还不够完善,我抄近道进去的,那会好几条道都能进去。”
“你呢,怎么拍到我的?”
“我不太信神佛,陪我母亲是每年惯例,所以总要在附近找点事做打发时间,那几天收到个新相机,拿去那里想磨合下手感。”
“那年你大学?”岑绵猛地意识到。
原本觉得八岁年龄差没多少,他们不过都是二字开头的年纪,这样一比她才上初中,而他大学都快毕业了。
言维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年拿到照片,我也没想过会和自己无意拍到的小姑娘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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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情绪在几天后被忙碌的工作挤走,岑绵试写几段剧情,故事主线可以但是情节安排不太好。于是这几天都留在工作室和组长讨论,想趁着五一假期开始前,磨出来个不错的开篇。
学校那边发来好消息,说小组作业提交上去后得了二等奖,告知她们在某日前前去领取证书和奖金。
“咱门口那条道实在是太好看了,以后再也不催老板搬家了。”
工作室不要求坐班,这个姐姐下午才来,放下包与旁边同事攀谈。
岑绵思绪飘去九霄云外,大胆猜测小心分析下一个花期言维叶会选什么花。
想着他,他就真的打来了电话。
岑绵看到来电显示,握着手机跑到小院里接通。
“去门外看看。”言维叶对她说。
岑绵困惑着看向外面,门口确实站着人,手里还捧着花。
送花人岑绵有过一面之缘,又是上次来送礼物那位,对方看起来也认识她,和她点头示意后送出花,岑绵笑笑,说谢谢。
然后又回到与言维叶的话题:“这次怎么不是玉兰啦?”
“怕惹你想起伤心事儿。”
他说的是潭柘寺的玉兰。
岑绵眼睫翕动,呼吸因为他的回答,短暂凝滞一秒。
再启唇,声线都有了一丝不稳:“那荷花又有什么含义呢,言先生。”
手机里传出他缱绻的喉音:“山有扶苏,隰有荷华[1],我有岑绵。”
岑绵忍不住笑出来:“言维叶,你是报了什么情话进修班吗?”
言维叶轻声笑了,然后说:“今天得晚点接你,花是用来赔不是的。”
“忙工作怎么能是错事呢,你要忙的话就去忙。”岑绵捧着花凑近嗅了一会白荷清新的花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