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缩回被子里。
这次,楚松砚却默不作声地爬上床。
他抱住顾予岑。
顾予岑不想让他抱,想挣扎,但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干了。
操蛋的高烧。
他什么都做不了。
脸上也火辣辣地一片痛感。
“你哭了。”楚松砚在此刻开口。
同时,他的手指也蹭到了顾予岑的脸上。
楚松砚想替他擦掉眼泪,但却忘了自己的手指早就被咬伤,非但没将眼泪蹭掉,反倒还把血蹭到顾予岑脸上去了,看起来诡异又惊悚。
顾予岑也察觉到,费力地往后躲了躲,说:“别把血蹭我脸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楚松砚的手到底是被谁咬成这触目惊心的模样。
楚松砚却把手指凑到他嘴边,“那你把它舔干净。”
顾予岑盯着他,想说“你好烦”,但话到嘴边,又没力气说,只能稍稍偏开脸,表示抗拒。
楚松砚收回手,亲了亲他的额头,慢慢抱紧他,用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睡吧。”
顾予岑还觉得冷,想躲开。
楚松砚察觉到他的意图,率先开口说:“一会儿就好了,忍忍。”
顾予岑呼出口气,想接着跟他闹腾,但此刻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而且楚松砚拍着他后背的频率太轻慢,就像是在诱哄摇篮中的婴儿。
他无法抵抗,渐渐地睡过去。
楚松砚抱着他,闭上眼,但没睡,而是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到了闹钟要响的时候,才动作轻缓地抽回胳膊,把手机捞过来,提前把闹钟关上。
之后,他去楼下酒柜里翻了瓶96,又兑着温水稀释了两遍,才用毛巾沾着,回卧室给顾予岑擦身体。
酒精擦到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顾予岑像是也被熏得受不了,眼皮颤动着,仿佛随时会醒来,但一直到楚松砚将他身体擦完,他也只是稍微翻了个身。
但好在,顾予岑的高温终于慢慢地退了下来。
顾予岑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而他身上却没像预想中那般沾满黏腻难闻的汗液,而是干净的。
他扶着脑袋,坐起身。
高烧总给人一种把脑子烧废掉的错觉。
顾予岑呆愣愣地坐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要找手机,原本被楚松砚扔进抽屉里的手机就摆在枕边,他一扭头就看见了。
而手机上的时间,也提醒他,他睡了很久,久到他直接错过了公司里的会议。
手机屏幕上都是信息轰炸,其中有几条还是那个男孩的。
顾予岑莫名又想到楚松砚的那句“你很关心他”。
他什么时候关心了?
敲几个字的事。
顾予岑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
他下意识找烟,想先抽根烟再回复这些琐碎的消息。
可烟像是被楚松砚都收起来了。
根本找不着。
顾予岑紧了紧牙关,拿着手机就下了床。
但他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林庚坐在客厅,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但至少这次他长进了,穿了个能遮住啤酒肚的衬衫短袖。
林庚听见声音,抬眼看他。
顾予岑和他对视了两秒,就毫不犹豫地移开视线,完全把他当透明人一样,就开始往楼梯口走,准备下楼看看楚松砚是不是在楼下的小客厅坐着。
但他刚下了一层台阶,就听见林庚说:“楚松砚去医院了,今天是他看心理医生的日子。”
顾予岑脚步一顿。
林庚盯着他的背影,不得不说,哪怕他有心想让自己把顾予岑看顺眼点儿,但只要一碰面,他还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觉得顾予岑这人哪哪都让人不顺心,
林庚干脆别开眼,接着说:“他预计的是你地过两个小时才能醒,刚好吃晚饭,没想到你还醒得挺早,也算不辜负我在家里看着你,楚松砚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过来坐着等着吧。”
顾予岑扭头看了他一眼。
林庚这种语气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将顾予岑放在了误闯进来的客人的位置上。
顾予岑讨厌他这种语气。
让人很不爽。
顾予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我不找楚松砚,我走了。”
林庚却嗤笑了声,他拔高声音道:“那你好歹先把楚松砚的睡衣给换下来啊,你就穿这身出去?”
顾予岑低头看自己身上。
应该是楚松砚给他换上的,黑色的睡衣。
楚松砚的。
顾予岑的脸色稍稍缓和,但当他再次看向林庚时,又恢复了臭脸。
林庚手里还盘着两个核桃,他不等顾予岑开口,就率先发问:“你俩和好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顾予岑说。
林庚被呛住,他忍了又忍,才说:“你爱说不说。”
顾予岑懒得理他,回卧室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把睡衣扔到床上,就准备离开。
但当他走到楼梯转角时,林庚突然从楼梯口往下探脑袋,喊了他一声:“诶,顾予岑。”
顾予岑停都没停。
林庚无计可施,只能自顾自地说:“你还喜欢他吧,也不对…..你要是对他还有点儿感情,就多来看看他吧,他一个人挺孤单的,有时候我在这儿,他也只是装着笑脸。”
这句话让顾予岑停下脚步。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林庚,恶劣地勾起一抹笑:“那你求求我啊,你求求我,我就可怜可怜他。”
林庚的脸色瞬间变了。
顾予岑哂笑了声,重新低头看眼前的楼梯,他慢悠悠地往下走,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别把自己的姿态摆得那么高,我和他之间的事也只能我俩说,你要是真关心他,就该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别让他总把心分一部分挂到你那儿。”
连做.爱都要中场休息去关爱一个啤酒肚大叔,难不成这是多好玩的事儿啊?
对待林庚,顾予岑自认他很没素质,只能尽力摆出一个态度——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