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酸涩,半分甜腻。
一寸,一寸,疼与甜,花悬喘着气,吃完了那颗沾着鲜血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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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傅荒的眉头蹙得更紧。
“对...对不起。”花悬却只说,“我实在太饿了。”
还是那副窝囊废模样,讲句话都磕磕绊绊的,当她看到满地的草莓时,急忙从傅荒怀里退出。
她踉跄着想要去捡,却失了力跌倒在地,周遭全是鲜艳草莓。
颤抖着勉强捡起一颗,可还没握住,傅荒就站了起来,他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就吓得花悬手一抖。
草莓又掉落回地板。
花悬无力地躺在艳色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傅荒,将那些脆弱的果实踩烂,当着她的面,他把她赖以存活的食物,全部毁了。
她甚至想要去捡那些碎果残骸,可手还没碰到,它们就被傅荒残忍地一脚踢开了,果肉糜烂,被地暖烤得温热。
花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做这一切的傅荒,冷漠地站在她身旁,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色,有些酸涩,那里正源源不断淌出红色的液体。
一股股血液,是花悬的战利品。
雨水撞击着玻璃窗子,它们和花悬一样倔强,试图用柔软,去撞碎坚硬。
“你和天衡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傅荒的声音沉闷,这是他给花悬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
沉默依旧。
良久,花悬闭着眼摇了摇头,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
所有问不出答案的事,问过一次,两次,傅荒绝对不会问第三次。
“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好好待在这间屋子里,我会来替你收尸的。”
唇尾血已经被风干,傅荒淡若地笑了。
这答案她若一直不肯说,那么他,也就不要了。
屋外大雨,花悬躺在这场潮湿的雨里,等不到雨停。
风声,雨声,还有花悬的清声。
“傅荒。”
她在他离开前,念了好轻好轻的一声。
以为他听不见,可门边的人,还是停下了步子,他侧过身,就看到了躺于一片狼藉的花悬。
傅荒望着她,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脸上皆是莓果汁液,那种天生的诱红,在果液浸透下,漂亮到无法无天。
屋子越来越潮热,花悬睁开了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我这张脸是母亲给的,生来就有。”
“就因为我生来卑贱,我就该是二选一里的恶人吗?”
眸里漾着水,波光粼粼。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期待,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傅荒会相信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叶鸢用了我这张脸呢?”
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属于叶鸢的气息,她的相册,她的东西,还有她和傅荒拍过的婚纱照。
一个尊贵又耀眼,一个卑微又可怜。
如她所想,傅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走了,将那扇门再度锁上了。
花悬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她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叶鸢,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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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花悬在门内,傅荒倚在门外。
“把水阀打开吧,扶她洗个热水澡,再给她一些水。”他眸光有微弱的闪烁,想来,还是吩咐了一句。
“是,四少。”下人见状,又多了句嘴,“那食物呢,少夫人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傅荒沉默地想了很久。
他把她做过的事,和她说过的话,连起来想了一遍,这中间似乎少了什么。他觉得,她越来越像一个谜。
一个充满危险的谜。
最后,傅荒在自己和花悬的命之间,选择了前者。
“继续断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嘴角是破损的,红色血迹残留在下唇,他冷着张脸,俯瞰众生。
在傅荒眼中,这世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人人皆为蝼蚁,他们不值钱的命,又怎么值得他去冒险呢。
蝼蚁就该活在泥土里,或者,像蝼蚁那样死去。
午间,傅荒收到监控信息。
天衡置业法人又给花悬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两天后,别忘了。」
很快,守在花悬门外的下人,也接到了傅荒新的吩咐:假装好心去给她送饭,也给她两天后能够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