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心中已有预想,听到与预期相同的答复后,心中终于起了波澜。
她指尖轻抬,收回了自己的手,只留那块玉佩孤零零在桌面上躺着。
她不言语,对面的人也不敢有动作。
青隐半晌不说话,看着司禾若有所思的样子,终于开了口:
“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青梧不赞成地瞪了瞪他,萧景铎抬手以示无事。
“凌镜阁,司禾。这是怀化将军,萧景铎。”
司禾言简意赅地揭露了两人的身份,对面的青隐已经快要把眼睛瞪出来了。
萧景铎一瞥,贴心地伸手推了推青隐的下巴:
“别张了,我不会治下巴脱臼。”
青梧拉着青隐就要给司禾和萧景铎行礼,被二人拦了下来。
“是草民失礼,还望二位大人莫要怪罪。”
“我不是来用身份压你们的,京城出了桩案子,瞧着…有你二人有些关联。”
青梧和青隐一愣,不知所谓何事。
“二位大人明鉴啊,我们二人就在此处经营着这家小客栈,从未去过京城啊!”
青隐在一旁小鸡啄米式地点了点头。
司禾看了看萧景铎,他便接过话茬:
“青云,你们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阿云?细细数来,约有半年多了…”
司禾从包袱中掏出一张画像,抖落开来,递给两人:
“这画像上的女子,可是青云?”
青梧看着画像,满面的神情都凝固了下来。
粗糙的指尖抚过女子的弯眉,掠过额间的细发。
犹如她还在身边时,自己轻轻撇过她的额发一般。
“是阿姐,是阿姐!”
青隐难掩雀跃,趴在青梧边上凑了过来:
“这画的可真像啊,和阿姐一模一样!爹,阿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人,这确是小女。”
青梧话语间犹有哽咽,被他暗自压了回去:
“您二位寻她,是发生何事了?不论如何,我用性命担保,她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
司禾罕见地沉默了下来,朱唇启合,不知该如何对着两人开口。
萧景铎面对着愁色如云的父亲,和一心念姊的少年,也默然掐了掐掌心。
他偏头瞧了瞧司禾的神色,心中忽的泛起一丝不忍,不愿让她说出那番伤人的言语。
“她……”
“她遇害了。”
萧景铎打断了司禾的陈述,替她说出了实情。
“什么?!”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地发出质问,手中的画像一瞬间皱起了一边,被紧紧碾压进掌心。
“我明白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但我们也不愿欺瞒你们。阿云,在京城的郊外丢了性命。”
画像失了持力,一飘一摇地落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青隐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刹那间,耳中像是堵上了棉絮,什么也听不见。
阿姐……不会再回来了?
她临走时弯起的眼尾,满目的憧憬,在他头顶胡乱揉搓的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滑过。
“阿隐,阿姐要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很快就会回来。这段日子,你要照顾好爹爹,好吗?”
青梧一动也不动,任凭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眼前的人,一个来自大名鼎鼎的凌镜阁,另一个是闻名于世的怀化将军。
没有缘由会欺骗他一介草民。
所以他的阿云,是真的死在了那个豺狼虎豹群环的地方。
“早知如此,她走的那日,我该去拦着她的…”
青梧将将开口,强压的情绪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倾泻:
“我不该赌气,不该不去见她的……”
那一日,万里无云,桂香浮动。
煦日不加吝啬地映照在青云身上,落在她的眉眼间,遮住了那一抹期盼和怅然。
“云娘,我们该动身了,莫要误了时辰。”
“爹爹,当真不会来了吗……罢了,我们走吧。”
青梧站在门后的柱子旁,隐去自己的身形,随着骏马一声嘶嚎,他悄悄探出半个身子。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带着他最是宠爱的女儿离去。
马车最后的行囊里,放着一盒外表饱经风霜的食匣。
里面静悄悄地躺着青云自小便抱着青梧撒娇,要哭要闹都要吃的糖梨糕。
“阿云,是爹不好…是爹不好啊……”
你一个人躺在那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又有多无助呢?
萧景铎拿出帕巾,递到青梧手中,扶着他和青隐站起身,沉声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她是一个被无辜牵连的人,因此,我们来了淮州,去了青首村。线索一断再断,如今巧合遇到了你们。”
司禾深深吸了一气,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画像,轻轻抚平了上面的折痕,递给了二人:
“她为什么会突然去京城,这之前她见过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都只能靠你二人告诉我们,才能为她报仇。”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无端在他乡丧命,不该是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