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满眼不解,拧着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拐进了隔壁的屋子,装作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样子。
暴雨持续了许久,直到天色变得昏暗,仍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车夫已经大大咧咧躺在木床上酣然入睡。
司禾直觉这个客栈疑点重重,因此合衣而眠,时刻警觉。
萧景铎浸泡在莫名的情绪里,门口捡的几片叶子已经在桌上四分五裂。
“她这是做什么…”萧景铎思绪紊乱,怎么也理不清晰。
忽然凑那么近做什么,还要贴着自己的耳朵,那么轻声细语……
他猛地摇了摇头,企图晃出眼前的一幕幕场景。
心脏咚咚敲个不停,喧嚣着少年的惘然。
惊声乍起,斩断了萧景铎的苦思冥想。
他握紧佩剑推开房门,就看见司禾同样持剑观测。
车夫凌乱地披着自己的外衣,满脸惊惧,向着二人的位置跌跌撞撞奔来。
前额处的碎发根根竖起,伴随着他夸张的喘气一上一下,显得有几分喜感。
“贵人!贵人!这客栈有问题啊!”
他颤颤巍巍开口,紧紧抓住司禾的手腕舍不得放开,犹如握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萧景铎鬼使神差地上前,使力拨开车夫的手,将司禾拽到自己身后。
司禾暗道:又犯什么病了?
车夫已经没有心情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他咽了咽口水,眼眸泛酸也不敢闭上眼睛似的,瞪得费劲。
司禾从萧景铎肩侧歪身探头:
“仔细说说,方才发生何事了?”
“我看着这雨没有要停的架势,就换了衣裳睡下了。谁知道…谁知道…”
他好像回忆起什么震悚人心的场面,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我房间的烛火忽然亮了,晃得我一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脖子上缠着一只三指粗的黑蛇……”
“它就那么吐着信子盯着我,吓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烛火又忽然灭了。我感觉那条蛇好像离开了我的脖子,就想过去再把蜡烛点亮……”
车夫说到此处,闭了闭双目,猛然睁开,抓住萧景铎的臂膀就泪如雨下,涕泗横流:
“方一点燃,就看见我对面坐着一个长发的红衣女子……”
车夫两腿一软,靠萧景铎撑着才没当场行个大礼。
疾风划过窗口,呜咽声自后传来,似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犹如一柄冰凉的刀刃贴在后颈,寒凉彻骨,直入骨髓,让人头皮发麻。
司禾神色无常,就如听到家常故事一般淡然问道:
“然后呢?你就跑出来了?”
“然后,我就跑出来了,跑到贵人们这了。”
车夫愣愣回道。
司禾昂首看了眼萧景铎,从彼此的眼神中捕捉到对方的孤疑之色。
司禾哼了一声,无甚在意道:
“鬼魅之说,无非是人之伎俩。”
萧景铎拍了拍车夫以做安慰,便低低开口道:
“今日你便去我屋里歇息吧。我倒要去看看,哪来的什么黑蛇红衣。”
司禾手握霁月,三步并作两步走,便大步流星来到车夫房间门口。
她仰目观察,上下扫视一番,便伸腿直直一踹,将门毫不留情地踢开。
萧景铎悠悠跟来,故作沉吟:
“粗鲁。”
司禾向后送了他一个肘击,萧景铎便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车夫惊魂未定地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司禾和萧景铎信步走向自己的房屋。
司禾刚一脚踏入其中,客栈掌柜就上前拦住了要继续跟上的萧景铎。
“慢着。”
男人神色难以捉摸,目光在司禾和萧景铎之间游走,语气透着试探:
“男女授受不亲,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跟她同住一间吗?”
萧景铎被噎了一瞬,眼眸轻闪,而后面色不改,眉梢上挑,唇角轻提,淡定地搂上司禾的肩。
“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跟她住一间,有什么问题么?”
司禾没有推开他,还配合着萧景铎弯了弯眼尾。
一旁的男人并没有被说服,而是继续质疑道:
“那你们方才怎么不住到一间去?”
萧景铎提了一口气,轻轻啧了一声,不耐应道:
“我们路上吵了一架,我夫人不愿与我待在一处。再者说,我们爱做甚做甚,关你什么事?”
男人左右扫视一番二人,松开手,萧景铎便冷哼一声搂着司禾走了进去。
房门刚刚一合,司禾便一瞬间弹了出去,挪到窗口处待着。
萧景铎捻了捻指尖,若无其事地开始四处寻觅。
两人天上地下看了个遍,既没见到什么三指粗的黑蛇,更没转身遇到美丽的红衣女子。
萧景铎低低开口:
“会不会是那个车夫在自导自演?”
司禾抿了抿唇,思付一番,摇了摇头:
“他方才那番表现,不像是演出来的。但是,定和那个掌柜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