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俯身团了一团雪,便狠狠丢在萧景铎脑袋顶。
二人霎时间打成一团,难分伯仲。
你追我赶,绕着院子跑了三四个来回。
终于停下步子,喘了喘气。
司禾靠在树干上,扑打着衣上的雪块。
萧景铎正要对司禾说些什么,刚刚走到她身前一步,却踩上了悄悄凝结的冰块。
他脚底一滑,冷不丁向前扑了过去,下意识撑住眼前的树干作了支撑,稳住身子。
叶上沉眠的雪被扰了清闲,在树下又纷纷扬扬洒了一瞬的雪花。
司禾看着眼前陡然放大的面容,想要后退,却退无可退。
雪花落在萧景铎修长的眼睫上,随着他一次次眨眼而扑朔。
这般近的距离,让她回想起在密室的那次贴近。
萧景铎看着臂弯中的司禾,骨节分明的手无声收紧,碾过坑坑洼洼的树干。
冰天雪地下,两抹朱红显得万分耀眼。
发间累起细雪,随着雪势渐渐变小,终是一点点化作水里,浸润其中。
“啊嚏!”
“啊嚏!!”
两道喷嚏声回荡在崇明殿内,久久不散。
司禾和萧景铎你一咳我一咳,在谢韫的死亡凝视下止了声。
“新婚夫妻真是懂得生活情怀。”
谢韫阴阳怪气道:
“赏梅听雪,兴起而嬉。”
“大半夜跑出去打雪仗,亏你们二人想的出来。”
司禾和萧景铎再次安静如白二剩,不敢吱声。
萧景铎犹豫了半晌,不怕死地开口道:
“起因是有鬼祟之人……”
司禾在旁边点头又点头。
“朕知晓,文尉已经禀报过了。”
谢韫凉凉道:
“人带走之后呢?你们回去了吗?”
二人适时又是两道喷嚏声,吵得谢韫头嗡嗡作响。
范公公在外轻声道:
“陛下,二位大人的药来了。”
语罢,他便端着两碗药进来,眼神疯狂示意二人快些端走,堵住自己的嘴。
司禾和萧景铎会意,一人一碗慢悠悠喝了起来。
汤药裹住舌尖,流向舌根,第一口就涩的司禾一颤。
她急忙撇头,嘴里的苦味挥之不去。
一旁的吞咽声却没有停过,司禾疑惑转头,便看见一手紧紧捏住自己鼻子的萧景铎。
她眼眸一转,偷摸学着萧景铎的动作,咕噜噜吞下手中的汤药。
谢韫无奈叹气,揉了揉眉心:
“罢了,罢了。这药每日两次,早晚一服,一共七天,等会你们记得带回府上。”
二人面上乖巧点头,内心置若罔闻。
喝药?不可能的。
谢韫似是没有觉察,只是转了话题:
“昨日所说的那个女子,画像文尉今早已经交给我了,你们二人现在也看看。”
他示意范公公去取,并在二人面前摊开。
司禾伸手接过,细细观察一番,轻轻摇了摇头:
“未曾见过。”
“无碍。待凌镜阁查到其人身份,再说他话。”
谢韫温声道,抿了口手中的清茶。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便回府吧。”
司禾和萧景铎求之不得,听了这话,马上就要逃离。
“我让文尉好生盯着你们二人服药,你们莫要给他加重负担。”
谢韫悠悠开口,看到两人僵住的步伐,心情舒畅,让范公公又去沏了一壶新茶。
日升月落,星辰转换。
湿润的枯枝上,一滴雨珠顺着起伏滚滚落下,砸在青衣男子肩侧。
叶屿无甚在意,指尖轻轻抚过那道水痕,语声轻盈悦耳:
“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你便到淮州去。”
一道清婉的声音随之响起:
“是,主上。”
他抬目远眺,眼中情绪看不真切。
“主上,属下……”
女子犹豫开口,又止住话语。
“有话直说。”
“主上这样做,属下觉得,风险很大,还望主上三思。”
叶屿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勾起唇角,语调更加倦懒:
“那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
日光仍旧毫不吝啬地洒在世间,几日前厚厚的积雪如今已不见了踪影。
司禾靠在椅背上,思索文尉刚刚带来的消息:
那名女子家在淮州,是当地一户屠夫家的女儿。
更凑巧的是,当时丧命于城郊的那个女子,发簪耳佩便像是淮州一带时兴的款式。
果然,淮州探子来信,她是青首村之人。
司禾指尖叩了叩桌面,喃喃低语:
“淮州……”
“看来这淮州,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