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未到,皇家卫队已封锁了安国侯旧宅。御史中丞带着几名随员赶到,依例宣读皇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严查安国侯府,开仓验库,凡有反状,格杀勿论!”
穆安随高子成的亲信抵达安国侯府,目光扫过随行御史一行,神色冷静,语气不容置喙:“本官亲自督查,请诸位大人随行。”
许大人沉声开口:“先查后院库房。”
几人鱼贯而入,片刻后一个侍卫指向地窖前地面一块青砖:“刚才发现此处砖下松动,有暗门机关。”
许大人神色一喜,立刻命人撬砖。
砖缝“咔哒”一声松动,一阵潮湿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探头看去,却见地窖内空空如也,连蛛网都未曾挂一丝。
“接着搜!”许大人厉声道,语气有些慌乱。
穆安轻轻一侧身,为他让路,语带讥诮:“许大人,好像有些失望?”
接着,众人按高太傅所呈图纸,将安国侯府内几处所谓密藏武库一一翻查,却仍一无所获。
许大人额上冷汗渗出,脸色愈发难看,良久说不出话。
穆安缓步上前,眼神森冷,声音一抬:“如今各处尽查未果,本官怀疑,有人意图嫁祸韩家,暗藏兵器,只为构陷国丈。许大人以为呢?”
许大人张口欲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硬生生瞪着她,神情狼狈。
穆安心中暗松一口气。此番安国侯府安然无恙,她自然要去高太傅那里好好讨个公道了。
她正欲登上马车,韩稼却悄悄靠近,神色有些不安。
“怎么?”穆安挑眉看他。
韩稼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那个许大人……他儿子,是我的随军参将。”
穆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色。
韩稼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我那次吃了败仗,总得找个替罪羊,就……就让他儿子顶了。”
穆安的神情从疑惑渐渐转为冷意,眸中浮起怨怼之色。
韩稼脸色发白,期期艾艾地补了一句:“那个许大人,怕是早就恨透了我们韩家……好大哥,你务必多留个心眼。”
穆安叹了口气,回到宫中,未作片刻歇息,便直接折返朝堂。
她一身华贵朝服,脚步稳如磐石,一路直入殿中。
朝中正议论着什么,见穆安来了,珠帘后的韩秋明忙问:“如何?”
穆安拱手跪地,“安国侯府并无搜出半件兵器。”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啼哭,“臣妇请陛下做主啊!”
穆安一转头,才发现韩夫人不知何时来了朝堂。
朝堂中央甚至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穆安眉心跳了跳,她只去了一小会儿,韩夫人莫不是是把韩敬的尸体抬来朝堂了。
一旁的高子成面色难看,穆安心中升起了一丝快意,干脆揪着这件事步步紧逼,“高大人既奉陛下之命执法,想必也明白,诬陷宗亲是何罪名吧?”
韩夫人依旧哭嚎着:“我家侯爷上山路上马蹄遇到的铁刺,实实在在就是太傅府上定制的,城中铁匠尽可作证。”
“高太傅是先害死了安国侯,又要置我韩家满门于死地啊!”
“你休得信口雌黄!”高子成彻底慌了神,目光恳切地看向龙椅上的人,“请陛下明察!”
殿中几位朝臣低声议论起来,穆安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帘后,“既事关安国侯身后清誉,亦关系韩家荣辱,臣请陛下彻查到底,还韩侯一个公道。”
帘幕后传来韩秋明轻声咳嗽,她挺着肚子走出一步,神情疲惫却仍庄重,“既然查无实据,太傅今日之言,便该自作解释。”
高子成的手指暗暗收紧,额角微跳。
穆安轻声一句,语气不咸不淡,“若再有人利用旧怨,混淆视听,恐怕不是查案,而是借刀杀人。”
韩夫人俯在韩敬的尸体上,声嘶力竭地喊道:“请陛下做主!”
“陛下……”高子成满脸通红,瞪大了眼看向龙椅上的宣璨。
穆安默默后退了半步,观察着宣璨的反应,高子成是宣璨的老师,二人的关系该是极为亲密的,此时可是半点差错不能出。
最好真的能将高子成一击毙命。
宣璨迟迟未发一语,只抬手轻敲龙案,沉声道:“此事暂且作罢,待日后再议。”
“望陛下做主啊!”韩夫人声泪俱下。
韩秋明也适时道:“太傅欺人太甚,不敬臣妾便是不敬陛下,其心可诛。”
高太傅慌了神,“陛下明察,老臣冤枉!”
宣璨盯着眼含热泪的高子成,眉头微动,“安国侯到底是皇后之父,既然如此……”
“慢着。”宣珲迈前一步,广袖微展,俯身出列,“臣有本要奏。”
殿中本就因兵甲风波尚未平息,一听宣珲开口,众臣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