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川晚上睡得很沉,一觉起来,四肢像粘在软垫上,轻微的挪动都酸痛不止。
【难道是因为床垫太软了?】
他一只手半撑着支起身,揉了揉额头。嗓子眼干干的,吞口水都涩得发疼。
夜晚目睹了一切的系统选择沉默,没有回应。
见系统没有答复,年川也没有计较。
【难道这是呆得越久身体越差的副作用?这就是生存十天的威胁?】
他兀自思考着,翻身落地的瞬间脚下一软,差点没扑倒在地上。年川死死抓住床脚和被子,艰难站起身换了套衣服。
窗外传来若有似无的鸟叫声,阳光穿过布帘轻轻洒了进来。
“早上好,小年。”略带哑意的嗓音,话尾音调像带着钩子,悄悄缠上了楼梯上的青年。
梁夫人倚靠在软皮沙发上,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优越的五官上,所有的锋利都被淡化,揉进了虚焦的视线里。
年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一句早安。
没想到梁夫人这么早就起来了。这让他一个家政员情何以堪!
“梁夫人,早餐您想吃些什么?”
冰箱里多了些新鲜的食材,分量刚好够年川做两人份的早餐。
难道梁夫人一大早,就是去买菜了?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里买菜去啊?
“小年做的,我都喜欢。”
高大的阴影穿过年川,遮挡在合起的冰箱门上。悠长微弱的呼吸搅乱了周身的空气,同时带来清香和焦灼。
不知什么时候,梁夫人走到了年川的身后。
“梁夫人真会说笑。”
年川眼皮一跳,贴着冰箱门转过身,垂下眼礼貌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先不说梁夫人是不是“季洛明”,至少按照他昨天的推测,她肯定不是一个善茬,多半和副本真相有关系。
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梁夫人,您今早去哪买的菜?”年川一边清洗食材,一边试探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揽下采买的活计。能去到别墅外活动的话,应该可以寻找到一些线索吧。
梁夫人没说话,年川忍不住回头去看。
穿着一袭黑长裙的女人站在冰箱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年川,瞳色在阳光下显得更浅了些,眼神却幽深、专注。
这是什么表情?
年川心颤了一下,一只手扶住桌面,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抖颤道:“梁、梁夫人?”
话落在半空中,没有得到回应,沉默笼罩住两人,年川心里的慌张不安疯狂弥生。
这才第二天吧?怎么梁夫人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紧张的情绪像镰刀,紧勾住年川的脖颈。
就在他准备夺门而出时,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年怎么这么不经逗,好可爱。”
什么?
年川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梁夫人。
她眼尾翘起来,灰蓝色手套盖住张扬的笑意,声调平稳,不被笑声打乱。
“每天清晨会有管理员送菜上门,”梁夫人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食指点了点冰箱,“小年不用担心。”
管理员?送菜上门?
年川疑惑地点点头,重新开始做饭。
总觉得梁夫人怪怪的,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咚咚咚。”
正切着菜,门外传来敲门声。
“梁夫人在家吗?”
年川听到敲门声手一抖,菜刀刮到了指腹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咣当”一声撞到身前的柜子上。
鲜血很快沿着破开的伤口流出,滴答到了菜板上,染红了新鲜的生菜叶子。
“怎么又这么不小心?”
梁夫人无视了敲门和问询,凑上前自然地托起了年川受伤的手指。
又来?
年川很怕对方又开始变态似地□□,下意识想抽回手,没抽回来,梁夫人使了些暗劲,宽大修长的手掌完全拢住他的手指。
血液从伤口里蔓延,滑过指肉,汇聚到了梁夫人的掌心。视线跟随着鲜红,滴染到灰蓝手套,又一点点渗透进去。
她叹了口气,随手拉开身旁的抽屉,变戏法似地掏出了碘酒棉签和创可贴。
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紧迫,梁夫人毫无所觉,“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她小心地处理着年川手指的切伤,用淡黄色的创可贴环绕盖住他的食指。
“梁夫人?梁夫人在家吗?”
醇厚的男声语气越来越严厉,敲门的力气也加重了。
年川终于反应过来,使劲抽回手,“我去开门。”
说着,尽可能忽略梁夫人,从她身侧跨过。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年川拉开厚重的木门,礼貌问向来人。
男人穿着合身的浅蓝制服,高大健硕的身材在衣物下一览无遗,微卷的头发在阳光下暗泛着棕黄,眯起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是云浮山警所的警务员,找梁夫人聊些事情。”说着,男人举起了警官证向年川证明。
似乎是为了确保年川能看清楚,男人刻意放慢了动作,让证件照和名字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