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荷本来是住在林贵妃宫殿里的,但是上次面见陛下,成了正式的女官,便辟了前朝女官的居所给叶芷荷居住,现在离林贵妃有一段距离。
叶芷荷巡视一圈,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给叶逾白递了个眼神,便很自觉的跟着走了。
----------------
叶芷荷来的路上落下了雨,雨丝缠着宫殿檐角的铜铃,却冲不散殿内沉郁的龙涎香。
叶芷荷跪在冰凉的青金石地砖上,这宫殿和林贵妃的迥然不同,金碧辉煌,十分奢靡。
叶芷荷抬起头看歪在上方的美人。
淑妃和叶芷荷想象中十分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淑妃是画本子里面那样一个美艳丰腴,烟视媚行,盛气凌人的人物。
但是淑妃完全不是,她轻歪在鲛纱帐后面,隔着纱帐看不清楚,但是五官轮廓看起来很温柔和善,还带着一股书卷气,叫叶芷荷起身的时候声音也师柔柔的。
“快起身,这次叫叶大人来,是有事要问。”淑妃还每说出两句,便“咳咳······”的咳嗽起来。
淑妃羸弱的声音自鲛绡帐内传来,染着芙蓉膏的指甲堪堪挑起帷幔,露出半张泛着青灰的脸,“我午膳后便觉心口绞痛......咳咳......”
叶芷荷一惊,淑妃身怀六甲,正是娇养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卯时三刻,有人见你从御膳房后门出来。”淑妃身边的小丫鬟自然的接过了话柄,她穿着看起来比叶芷荷还要华丽,五官娇俏,不像丫鬟到像是哪家的小姐,但是声音像淬了毒的银簪,“偏巧淑妃娘娘的燕窝盅,正是卯时二刻送进去的。”
叶芷荷下意识的又跪在地上,“臣前往御膳房是为幼儿煮馄饨,不曾见过娘娘的燕窝。”
帐中传来布料摩挲声,淑妃竟挣扎着起身:“叶大人快快请起。”
只是挣扎了几下就被身边的丫鬟摁下,之后她也不再起来。
“这次找你来,也不过是问问情况,身边的丫头不懂事,春桃,给叶大人道歉。”
“娘娘就是心善!”贴身侍女春桃突然扑跪在淑妃,“叶大人贵为女官,吩咐一声什么没有?怎么会亲自下厨。”
“臣确有卯时经过御膳房。”叶芷荷挺直脊背,“但是为幼儿煮馄饨,幼儿最近食欲不振,我常亲自下厨,御膳房的下人们与我也常常见面,可以为我作证。”
淑妃递了一个眼神给身后人,很快就有一个御厨被带到了殿上,叶芷荷斜眼瞟了一眼,依稀记得这位御厨姓赵,为人很和善,教了她不少烹饪的妙法。
两个人关系还算是不错。
“叶大人确实近日经常到膳房来,偶尔做些吃的,偶尔就在膳房乱转,不知道在谋算什么?”
“你胡说!”叶芷荷真的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这样憨厚老实的人张嘴就是颠倒黑白。
那人好像是被吓到了,听到叶芷荷的话马上跪伏在地上,“娘娘明鉴,小人说话句句属实。”
倒是显得叶芷荷像一个恶人。
不等她辨白,就有一个丫鬟进到殿内,举起手中一个纸包,“这是在姜姑娘厢房搜出的!”
那婢女说过之后,便将纸包递给了在一边伺候的太医。
“其实和娘娘燕窝中的毒似出同源。”
叶芷荷望向案几上那盏冷透的燕窝。乳白汤面上浮着的血燕碎屑,此刻正像无数张讥笑的嘴。
根本不可能,叶芷荷没见过那个纸包,也没见过那碗燕窝,她就是傻子现在也能明白这就是给她设下的圈套。
“娘娘,这毒药多见于民间,是民间食肆毒老鼠用的,毒性相对较小,再加上娘娘吃的少,这才躲过一劫。”
“宫里并不用这种药。”
太医说完,春桃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叶大人,叶大人便出身民间。”
说完便走向叶芷荷,一个巴掌便朝着叶芷荷的脸挥了过来,“就是你害我们家娘娘!”
叶芷荷不会这样挨打,她握住春桃的手腕,“我没有。”
“除了你,谁还能弄来民间的腌臜东西!”
“谁都弄得来!”叶芷荷说话掷地有声,“这药多用于民间,便不是什么珍贵的玩应,随随便便便能够弄来。若以此定罪,未免太过儿戏,娘娘便是这样处理宫务的么?”
满殿抽气声中,淑妃的咳嗽戛然而止。春桃脸色骤变,正要开口却被我截住:"娘娘不妨想想,若真是臣下毒,为何要用显眼的御膳房?又怎会留下药包任人搜查?"
叶芷荷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有一万种理由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但是对方有备而来。裁决者蓄意陷害,她说出花来也是没有用的,现在只能够尽力拖延,等林贵妃来。
这个时候气势不能输,叶芷荷干脆不跪了,她站起身目光炯炯看着淑妃。
春桃也回身跪伏,“娘娘,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叶大人还要负隅顽抗,请娘娘用刑。”
“你敢,我是陛下亲口允诺的女官,淑妃娘娘不过是一介宫妃,怎可随意用刑?”
淑妃看起来是被气急了,指着叶芷荷咳嗽个不停。
正在这时,走进来一个小黄门,“娘娘,谢大人挟陛下口谕求见。”
“那个谢大人?”
“谢怀远,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