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予嗖嗖放冷箭:“炸膛的都不给你,你笑什么?”
顾衢悻悻闭嘴。谢匀怜悯地看了一眼镇国候,忽然觉得手里的茶杯也没那么难拿:“这位公子,你一眼就能看出这大炮的缺点,可否修好它?”
顾衢就不乐意了,一把拉过凤予像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我们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干活的。”
路渭一见忙拉住他的手开始抒情:“咱们那么多年同僚,讨伐红水城说一声出生入死不过分吧。再说,把这炮修好了于国于民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顾衢讨价还价:“修好了你得把炮送我几台。”路渭言辞闪烁:“这……”这他还真不能答应,人人都知道镇国候功高盖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有意削弱顾家军的实力,这要是给了岂不是得罪陛下。
顾衢见状当即冷笑,转身欲走,迎面被凤予一拍额头,扑面而来的冷香钻进顾衢的鼻腔,随即他听见凤予的声音:“拿这东西作甚?你还赶着去战场送死不成?”
路渭恍如初醒:“对对对。要我说咱们这些打仗的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你看看京城的小娘子有几个想嫁我们这些朝不保夕之人?都怕花轿刚进门,夫君就得出门打仗,三五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是棺椁。”
见顾衢还一脸不忿,凤予脸骤然一冷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路渭急忙踢顾衢一脚,让他赶紧追。这俩人在军营好一番拉扯,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士兵们都忍不住停下来见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镇国候低三下四地哄人,各个脸上乐呵得不行。
路渭仰着脖子看,见两人和好如初往这边走,这才乐道:“这才对嘛。”
谢匀满脑子的不服。依他所见,顾衢就该好好和路渭讨价还价,无论如何都捞点东西走,怎么能任由房中人大庭广众之下耍小性子,还低三下四求和,憋了半天他来一句:“这,这太狂妄了。”
路渭瞥他一眼,嗤笑:“没写过情诗给姑娘?”
谢匀诚实摇头。
“小崽子懂个屁。”路渭挥手,“跟着多看多学。”他说完迎上去接顾凤二人,顾衢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但已经松了嘴:“我不进去,让他进去看看能不能修。”
凤予含笑道:“我不进去,把火炮拉出来试一试,一发就够。”
路渭大手一挥:“来人!把那鸡肋玩意儿拉出来点火!”
轰——砰——隆隆隆!引线燃尽的刹那,膛中炮弹如龙卷之风极速喷出,可惜火药太多太强,全部的炮弹没来得及出膛就在膛口炸开,烧红的炮口刹那间四分五裂,碎片疾风之势袭向四面八方,而余下已经出了膛的火药在蒹葭河面连跳连炸三响,冲出的水浪和海舰平齐。
“一炮三响,这玩意儿最大的优势!”路渭大笑道。
凤予淡道:“嗯,炸不死敌人也能炸死几个自己人,左右不浪费。”
路渭咧着的嘴一下收了回去,小声嘟囔:“这嘴是吃刀子长大的吗?”
凤予走下观望台,道:“再来一发炮弹,放我面前。”东西很快拿了过来,凤予刚要蹲下去谢就走过来,面无表情道:“我来。”
青年若无其事收回手——正好他蹲下去压着肚子不舒服,有人帮忙何乐而不为:“拆了它,仔细些,连接处不能损坏。要是这枚炮弹装不回去,你付全责。”
谢匀:“??”等等,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活儿干?还得负责。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心一点点把它拆开,凤予站在旁边指挥:“对,就这样,里面应该有个划片。”
谢匀拆个子弹拆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弄完听见凤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你不知道还敢拆?”谢匀怨气按捺不住。
凤予云淡风轻:“我要是提前知道,路大将军和你还能待在这?”
谢匀霎时哑口无言,只好憋着气道:“然后呢?”
凤予借用谢匀的剑随手削下一块布,然后朝顾衢招招手,后者跑过来——左右火炮和弹药碎的碎散的散,也用不着避讳。凤予朝他比划了一下:“裁一下,,然后找点湿土装进去。”
等到东西弄好,凤予重新把弹药复原,拉出另一门幸存的大炮。一切准备就绪路渭还是有些心疼:“这就行了?”
凤予轻描淡写点头:“这种一炮三响的弹药,火药量大,炮膛玄铁纯度不够才会炸。不过要让工部精进锻造工艺难如登天,只能尽量降温。”
不知怎的,谢匀总觉得工部上下好像被羞辱了,但这种微妙的情绪转瞬即逝。下一瞬路渭高喊:“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