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文鹿安心里松了口气，仿佛来了京城之后终于有了件好事。但阴郁还是在心头久久环绕挥之不去，文鹿安看了眼顾晖，此女喜气洋洋地推他：“走啊，回去报喜。”

文鹿安慢吞吞地跟着她下楼，心道报什么喜，你考取功名同我有什么关系，话出口却是：“凤盛呢，不等他？”

“他去大理寺了吧？去找他呗。”顾晖道，于是这俩前往大理寺，大理寺值守的捕快却说没见到凤盛。

顾晖眼珠子一转：“那，沈大人今日在大理寺吗？”

捕快如实道：“大人每日都在，不过今日上早朝还没回来。”

“多谢大人。”顾晖道过谢，和文鹿安一起离开，脑子疯狂思考。早朝时间早就到了，沈涵肯定是被皇帝留下来。

为什么留他，顾晖只能猜测是贪污案有了新进展。少女沉吟片刻问文鹿安：“你来京城干嘛？”

文鹿安已经破罐子破摔：“找黄金。”

难怪他爹那几天总是神出鬼没，还突然带凤予出门踏青！踏青的地方肯定就是黄金所在地，有了黄金贪污案谁是凶手就不重要了。

文鹿安忽然顿住脚步：“我要去找凤盛，你去吗？”

顾晖回过神：“我找他干什么？你自己去吧。”文鹿安不再言语，转身隐入涌动的人群。顾晖想了想，也转身离开。

二人都没有回卢府。

与此同时，顾晖猜得没错，贪污案终于有了新进展。顾衢被急召入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一身药味，站在议事房内。

他不得不来，因为黄金是他找到的。

堂下跪着谢匀：“臣幸不辱命已经破译出绢布的自己所属！”

宇文尧非常淡定：“哦，是谁？”

谢匀指着虞恣意，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正是泰和公主！”

一瞬间虞恣意和顾衢不约而同地心想：好厉害的手段，好实在的小孩儿！

宇文尧一拍桌子：“恣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无话可说。”虞恣意道，“但臣可以将功折罪！前些日子，臣抓住一个文家的奸细，仔细盘问下知道文原撤离前在京城留下了黄金。”

谢匀非常震惊，宇文尧沉声问：“那奸细现在何处？”

“严刑逼供下昨日死了。不过黄金确实存在，镇国侯也可证明。”众人目光同时看向顾衢，后者漫不经心一点头：“嗯，对。”

谢匀紧皱眉峰：“怎么会这么巧？”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虞恣意耸了耸肩，表情又像无奈又像轻蔑，“谢小公子不信，大可以亲自去看看。”

谢匀还能说不吗？众人把目光同时投向宇文尧，天子之言，才是这桩案件的定论。宇文尧环视一圈四周，问：“检察院诸位，可还有其他论断？”

木蒂告病没来，来的是检察院的副使之一，闻言下跪道：“臣认为，虽然吴玉受尽酷刑仍未招供，但就其家中往来书信判断，贪污案的罪魁祸首，定是泰和公主无疑。”

“恣意啊……”宇文尧闭了闭眼，表情非常失望，“来人，传朕旨意，泰和公主贪污行贿其罪当诛，但念起改过自新，又是朕之手足，曾为延国立下汗马功劳，故。”

他顿了顿，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何处置虞恣意宇文尧俨然已有论断，只停顿片刻便道：“没收财产，削去爵位，流放边疆，其后人亦不得进入朝堂！”

虞恣意垂下眼睛，红唇无奈地一扯：“臣，谢主隆恩！”

宇文尧似有不忍，沉默半晌轻声道：“马上入冬了，开春再走吧。”

冬至节还有好几个月，但是中秋的的确确不远了。

这场轰动了整个朝堂的贪污案以泰和公主流放，镇国侯和长乐公主决裂，吴玉终于在苦熬半年后得见天日，判决几乎不到半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本门庭若市的泰和公主府如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许许多多幕僚争相逃跑，生怕晚一步便被这位罪臣牵连。

虞恣意遣散了所有丫鬟侍卫，周遭便一点一点冷清下来。以往这个时候都有一个郭无疑陪在她身边，不过一天前郭无疑晚上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郭无疑时常会半夜出去，虞恣意从不追究，究竟是不追究还是不敢追究她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京城的夜晚实在冷得彻骨，郭无疑给了她些许慰藉。

半晌，虞恣意叹着气出门：“也不知道我俩那点浅薄的情谊够不够用。”

“不够。”镇国侯府，顾衢冷漠又直白，“让我放了木蒂和郭无疑，虞恣意我看你病得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