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予对此一概不知。他难得一夜好眠,白日苏醒时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再看身旁顾衢果然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有事入宫,三日后来接你。
“这出尔反尔的流氓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凤予叹气。
不一会儿卢家丫鬟小厮来送早膳,凤予谢过卢老爷还没吃上两口,苏矜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卢玉潭和一个面生的姑娘。
凤予问:“你们出去玩不带乌芯?”
“我在这。”乌芯从窗户跳进来,“昨晚小绿跑丢了,我找了它一晚上。”
凤予随口道:“在我床上,这会儿应该回你屋里了。”
乌芯应了一声,看向面生的女子:“这谁?”
“奴婢千涵见过公子。”女子头伏地道。
苏矜然兴冲冲道:“我给你买的丫鬟,以后让她伺候你的起居。省得连床都要我给你铺。”
原来昨晚的床是苏矜然铺的,难怪睡着这么软和。凤予失笑:“你从哪儿买的她?”
卢玉潭便将今早的事说了一遍。习武之人起得早,他和苏矜然早早起身出门,想着市井坊间还能打探到点儿消息,他们刚到逍遥坊门口,就见不远处围了一群人。
卢玉潭语含怜悯:“千涵姑娘在街边卖艺,被吴相的庶子强取豪夺,居然想强占她回府做丫鬟。千涵姑娘不肯便与他争执起来。我和苏兄实在看不过眼,便出钱将人带了回来。”
凤予听后缓缓放下粥碗看向千涵:“我要是你,我就不跟这两个傻子回来。”
千涵猛地一抖:“两位公子救奴婢于水火,奴婢原为奴为婢报答两位公子,绝无二心!”
凤予示意千涵抬起头来。年轻的女子脸蛋未施粉黛依旧美艳动人。
“你指甲纤长,只有指腹有茧,脸上连半点晒伤的痕迹都没有。穿的倒是素净,但明显是新衣裳,应该是个官家小姐。”凤予毫不客气点评道,“你假扮贫苦女子在逍遥坊卖艺是假,吸引吴相庶子的注意是真。”
千涵脸色一白:“奴婢绝无此心,不然怎么会和两位公子回来?”
“既是卖艺,怎么吴相庶子想买你进府你不肯苏矜然一出价你就答应了?”凤予一针见血,抿了口茶清嗓,“据我所知,吴相庶子吴恩民两年前娶了检察院王副院的女儿为妻,至今无所出。”
千涵听到王副院三个字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被凤予看个正着。
“正妻两年无子,娶妾也是常事。你若是正经官家小姐想做吴恩民的姨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唯一的可能便是,你家道中落。我猜对了么吴小姐?”凤予直视千涵的眼睛。
千涵死死咬住了唇,双手却不自主颤抖起来。
“你选了苏矜然无非是想激起吴恩民的好胜心,让他能记住你。”凤予叹了口气,伸手扶她起来,“千涵姑娘,若想剑走偏锋赌男人的念念不忘,得有十二分的美貌才能有胜算。”
“我想不通的是,吴玉身陷囹圄已有近一个月,你想救他怎么今日才出现?”凤予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疑惑,思索片刻问卢玉潭,“吴家最近有什么变故吗?”
没等卢玉潭回答吴千涵便红了眼眶:“我是吴家的庶女,我娘本是花街舞女后来才入府为妾。就在昨日爹爹的侄子到府里分家产,说我爹爹没有儿子,家产合该是他的,连着我爹的妾氏也该他继承。”
柳氏活生生在院里被扒光了衣服,不堪受辱撞柱而亡。
卢玉潭听得双眼冒火:“天下竟有这样无赖的人!”
乌芯目光犹如冰碴子:“他在哪我现在就去毒死他。”
苏矜然也气得不行,强忍着怒火看向凤予,见他茶水喝完了顺手给他添满。他气得手抖,没注意茶水早就溢出来洒了半张桌子。
“你多倒点,水淹京都为吴姑娘报仇才好。”凤予幽幽道。
苏矜然这才发现凤予虎口处一片红肿,讪讪放下茶壶。
凤予收回视线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在场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当真?”
凤予疑惑:“我帮她出主意,你们三个着什么急?”
苏矜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吴千涵太可怜,只得咳嗽一声转开头。
吴千涵扑通一声又跪下:“请公子指点。”
“我会让李不才在逍遥坊内为你置一处台子,你便在那跳舞,什么时候打赏的银子超出苏矜然买你的银两的十倍再回来。”凤予道,“苏矜然,她是你买回来的,此事就全交给你,她要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吴千涵心领神会深叩首:“我若能报娘亲之仇,此生全凭公子差遣。”
“一辈子太长别轻易许出去。我不过想让你帮我在吴相府里找一件东西,一枚玉印。”凤予道,“你若能办成,我可以许诺会尽全力搭救你爹,若你爹不幸亡故,我也能保你妹妹许个好人家。”
吴千涵深深叩首:“奴婢定不负公子之托。”
苏矜然带着吴千涵走了。正巧虞恣意许诺的黄金万两和宅邸地契已经送来,凤予索性带着卢玉潭和乌芯去置办器物。
卢玉潭还心疼吴千涵年幼丧母,心神不宁地跟着出了门一抬头就见到门口的十辆马车和十名铁骑,同样的黑骑甲胄,冷冰冰的长枪和人一样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