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的阴雨天,让整个小镇都被一股潮气笼罩。
此时安平镇上的氛围也如天气一般,沉闷得叫人喘不上气来。街道萧索清冷,即使偶尔有出门的百姓也是行色匆匆,一种隐约的恐慌感在镇上蔓延着。
在某个小院中,一个孩童悄悄推开了房门,左右张望着,想要从家里跑出去。
然而还没跑出院子,就听一声暴喝,“干什么!你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娃儿还老想着往外边跑!”。随后,一名老妪从屋子里跑出来,忙不迭地抱起孩子奔回屋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简直是生怕在外边多逗留片刻。
虽然房门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但高亢的责骂声和孩子的哭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从缝隙中漏了出来。
无独有偶,类似的情形在安平镇许多户人家中重复上演着。
连義(yì)在酒楼二楼隔窗看见了这一幕,他询问店小二:“小二,此地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为何镇上百姓如此惶恐不安,家家户户皆紧闭房门,大街小巷亦无人走动?”
店小二此刻正愁眉苦脸,这半个多月来,镇上人人自危,酒楼更是门可罗雀,再这样下去他们酒楼怕不是要关张大吉了。也因着许久没和人闲话了,店小二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牢骚,如今见有人向他打听,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镇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镇上某个农户家走失了一个孩子,遍寻不见,最后报到了衙门。县令着人画了孩子的画像,派遣衙役四处搜寻,可还是一无所获。
几个一起玩的孩子告诉衙役,当时他们在一起踢毽子,走丢的那个孩子把毽子踢远了就跑去捡,结果再也没回来。
按理说,镇上的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孩子们也多在一处玩,没道理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可偏偏就是哪儿也找不着。
而在这之后隔了有七八天,又有一个孩子同样无缘无故地从镇上失去踪迹。
这下子镇上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一开始有人怀疑是人贩子跑到镇上偷拐小孩,于是有孩子的人家都对自家的孩子严加看管,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这样一来,镇上倒确实是平静了一阵子,没再发生孩童失踪的事。
可还没等镇民们放下心,镇上就又出了事。
半个月前的深夜里,镇上一屠户家里闯进去一个妖怪,咬死了两头猪崽子不说,连屠户家的小娃娃也差点遭了毒手。好在那屠户艺高人胆大,拼死把孩子给抢了回来。虽说大人和孩子都受了些伤,但无论如何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于是安平镇里有妖怪出没的事便渐渐传开了。街里街坊的,谁家少了只鸡,缺了只鸭这时候都免不了要往妖怪身上想,生怕是自己家被妖怪盯上了。
别说是孩子,这回就连大人也不敢轻易往外跑了。
在听到“妖怪”二字时,连義的神情变了,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是说有妖物抓走了镇上的孩子?你可知是何种妖物?”。
看到连義严肃的表情,小二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嗫嚅道:“客、客官,这,小人……小人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听屠户说,那妖怪长得像是狼或者狗的模样,但是要比一般的狼、狗大好几倍,看上去黑黢黢的。其实按理说这妖物的毛色在黑暗中原本也是看不清的,可谁叫那妖物偏生生了双红色的眼睛。屠户听到声响,以为家里进了贼去查看情况,结果冷不丁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腿都吓软了。”
连義又追问道:“此事已经发生不少时日了,镇上可有人找到解决方法?”
小二:“哎呦喂,客官,瞧您这话说得,要有真有解决方法,咱这安平镇还能是现在这个样?咱们啊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哪来的本事去和妖怪斗法,自个儿能顾好自个儿都不错了。不过据说衙门已经发布了悬赏令,就贴在镇子通往临安城出口附近的告示墙上,想请有本事的英雄出手相助。虽说现在镇上百姓都不敢出来走动,但南来北往的人总还是有的,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话音刚落,店小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连義一番。
连義面容清雅端正,蓝白相间的道袍,更衬得他气质温润,君子如玉。若不是那一柄长剑,连義看上去更像一位书生而不是道士。
店小二之前说得兴起,都没注意到连義道士的身份,现在这样一看,眼前这位端方雅正的道长不正是送上门来的合适人选么。
店小二朝着连義谄笑道:“哎呦喂,道长,您瞧我这眼神,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您的身份都没认出来。小人一看您就是那忠肝义胆、侠骨柔肠的高人,求求您出手为咱们镇除了这妖物吧。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道是这无巧不成书,眼下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冥冥之中……诶,道长,道长您去哪儿?”
店小二满嘴夸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连義放下一些碎银结账准备离开了。走之前他还向店小二拱了拱手道谢。
店小二挽留不成,只能讪讪地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继续垂头丧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