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倚靠在床边,鬼医在一旁给他上药,时不时地嘱咐一些话。向白随口应着,然后把目光移向了门口坐着的裴欢身上。
裴欢得了命令要来守着向白,又不想和向白面对面,就吩咐人拿了把椅子放在门口坐着。感觉到有人看自己,裴欢皱眉看过去,见是向白,脸色更不好看了,但碍着鬼医在这里,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背过身去了。
本来裴欢已经设计让鬼王把向白变成了傀儡,还扔到了尚凌峰做卧底。谁承想这家伙竟然还有回来鬼王宫的一天,不仅回来了,鬼王还特地嘱咐裴欢好好守着他,还恢复了向白的右护法职位。
只能说幸好现在向白修为尽失,起码目前对方在实力上是绝对威胁不了裴欢的,要不裴欢可不一定是现在这副受气样子。
可就这么看着向白,裴欢有怀疑鬼王之前有许过对方什么事情,所以这几天裴欢救一直盯着向白,也时刻等着鬼王回来,免得这家伙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鬼王告自己的状。
向白倒是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只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任务,想着等完事儿了一定要回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养着伤,某一天向白正在亭子里百无聊赖地坐着的时候,突然得到了鬼王回来的消息。向白吃着这据说是原身之前安排的厨子手里做出来的点心,漫不经心地看着正朝这边跑过来的裴欢。
裴欢看样子很高兴,不过和向白的目光对上的一瞬,对方就收敛了笑容,绷着脸朝向白走了过来。
站在桌旁,裴欢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又端起茶喝的向白,没好气地说,“向白,鬼王回来了”。向白没理他,继续喝茶。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闻言,向白放下茶杯,抬眼撇了一下裴欢。这家伙看起来也挺年轻的,一身橘黄色的衣衫,看着也是个青春活力的少年样子,和自己印象里第一次看见他黑衣蒙面的满身阴郁之气倒是完全两个样子。不过这一开口就知道还是那么个烦人的。
于是向白也没什么好脸,只看了眼满面春风的裴欢,说,“听到了,你这不是一大早就去迎接了吗?”
这么说着,向白就打了个哈欠,心里琢磨着这吃完东西感觉又困了,要不要回去补个觉算了?
这时候裴欢却是又说话了,语气更加不好,几乎是恶声恶气了,“那你不去迎接?亏你还是右护法呢!”说着就白了向白一眼,抬手招呼人,“收拾收拾跟我走,鬼王要见你!”
说完也不等向白回答,裴欢扭头就走了。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向白拍了拍身上,起身跟着走了上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裴欢倒是走得风风火火的,向白可就受罪了。现在他大伤未愈,修为又废了,在这种鬼气重的地方走路真的是累个半死。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向白待在这边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去亭子里坐一坐,他倒是有心四处逛逛呢,这身体不中用啊。
好不容易到了鬼王宫,裴欢和向白行完礼就站在了大殿上。上面的鬼王侧身坐在王座上,手托着脑袋闭着眼,是个半躺的姿势。
听到下面两人的行礼,鬼王睁开眼看着那两人,并没有起身,只说道,“右护法留下,其余的都退出去”。
话音刚落,就见裴欢扭头恨恨地别了自己一眼。向白一脸无语,看着裴欢带着大殿里的人退下又把殿门关严,回头就见鬼王已经站到了自己跟前。
向白感觉在这么来几次,估计胆量也能练出来?不过现在不是发散思维的时候,向白打起精神,正要下跪,结果就被对方拦住了。
向白抬眼看去,就见对方正死盯着自己,问道,“你当真是鬼界右护法?”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向白心想,这是自己的设定,技术手册里明晃晃地在人物介绍上写着呢。而且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向白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这位鬼王将人派到尚凌峰的,怎么现在又这样问话?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向白疑惑了一瞬,也就收起了表情,恭敬地回答,“是,鬼王大人,当日正是您命我去那尚凌峰打探消息的。属下总算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了。”
说完这些,对面答话,只感觉鬼王一直盯着自己在看。向白低着头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盯麻了的时候,那股子视线突然消失了。
急着只听见越来越远的一道声音说道,“你退下吧”。向白抬头看时,殿内已经没了人影,向白没多想,自己站直身体就开了殿门出去了。
另一边回到宫殿的鬼王吩咐殿内侍奉的人退了下去。等到忍到门被关上之后,他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猛地就一摆手把那些全部给扫到了地上。
“纪书回,你是疯了吗?这是我刚配好的解药!”鬼王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面目狰狞地吼道。而几乎是瞬时间,那镜子里的人却又换了副表情,温声细语地答道,“怎么,原来你也怕连心散啊,那现在失了一半修为的感觉如何?”
鬼王皱了皱眉头,语气中不乏警告,“你也用的是这个身体!你这样做,你自己也失了一半的修为!”说着,鬼王低下身拿起地上的东西。
而接话的那道声音却说道,“鬼王的修为没了一半,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赶紧冲进来杀了你啊?”纪书回一边嘲讽他,一边试着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感觉到身体的异动,鬼王呵了一声,“现在在鬼王宫里,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刚才我也给了你机会和向白说话,你自己气得跑回来了,又跟我在这儿闹什么脾气?”
鬼王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收起来的东西又重新放好,慨叹道,“真没想到,你还真对我这个右护法上心啊?可我看人家对你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吧?”
镜子里的纪书回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你对他做过什么?”
闻言,鬼王扯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我做什么你现在不是都看到了?就是变成傀儡废了修为而已,你还真把一个玩意儿当成宝啊?”说着就用力把手里的瓶子攥出了一道裂纹,“倒是你,自己抢着吃连心散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以为你还能占着这个身体多久?”
镜子里的纪书回听到这里,眼神闪烁了一下,嘲讽着说道,“那之前在尚凌峰里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在,你不也不止一次地抓着向白不放吗?”
说起这个就令人生气,鬼王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看到严客和向白走得近了就想上去捣乱。他怀疑是纪书回的习惯在这个身体里捣乱,看来得赶紧把纪书回这个魂赶出这个身体,不能再耗时间了。
这几日向白天天被叫去鬼王殿里,一待就是一晚上。其实大多数时候鬼王并不理他,就是让他跪在一旁。直到后来有一天向白白天吃得太少,晚上跪着跪着就饿了,而且是越来越饿。本来想着熬一会就过去了,但后来实在没熬住,又想到这种一跪就是一整夜,饿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大着胆子问鬼王自己能不能吃点儿东西。
鬼王听到这话倒是愣了好一会儿,就在向白认为鬼王已经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鬼王传下去叫侍奉的小鬼们给摆了饭。向白松了口气,近乎摆烂地想到,虽然眼前就是鬼王,这个气氛很吓人,但是饿也是被吓着,饱了也是被吓着,好歹自己多吃点儿,起码跪着也没那么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