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正坐在饭桌边端着碗往嘴里扒拉米饭,旁边坐着的周应则是正在给饭桌四周为了一圈的几个师兄弟讲山下见闻,讲到纪书回追着鬼界左护法裴欢将他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向白趁着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又伸手多夹了几筷子放在周应面前的菜。周应正说得激动,余光瞅见在自己眼前时不时晃来晃去的筷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向师兄,你怎么就顾着吃啊?我在这儿讲了半天,你都没反应的?”
听见这话,向白咽下嘴里的饭,心想,这些事情严客都在信里和我说过了,我还知道自从你被纪书回救了之后就成了纪书回的迷弟,天天和别人讲纪书回有多厉害多英勇。
但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过一遭,向白看着周应,应付道,“听见了听见了,我一直听着呢。”说着,向白伸手抽出空来给周应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然后又接着埋头继续扒拉饭。
接过茶杯的周应,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埋头吃饭的向白,直接无语。这向师兄,虽说现在大家都没有辟谷,大多数人也都是天天来餐阁吃饭。可谁也没有向白对这个这么积极的,每天一试炼完就直奔餐阁,几乎每天在路上都只能看见他飞奔来餐阁的残影。
当然,辟谷也不是不吃东西,只是不再吃这些五谷荤腥,尽量吃些丹药圣水辅助修行。因此现在师兄弟们但凡手里宽裕的,都是尽量减少口腹之欲,买些丹药圣水辅助修行,以早日适应之后的修行生活,所以向白这样的修行人实在是少见。
想到这里,周应就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伸着胳膊要去夹菜的向白,而刚夹到菜就被碰掉的向白一个转头就瞪向了周应。周应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接着看着他那张脸,忍了忍没说什么,然后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头,问道,“向师兄,你可知道严师兄此次被那鬼物裴欢挟持了两天吗?那可是纪师弟前去营救的”。
闻言,向白真含糊着哦了一声,仍旧是探着胳膊继续夹菜,并接话道,“我知道啊,严师兄那是救人的时候被裴欢偷袭下了毒,一时不察才被那家伙挟持了”。
说来惭愧,这个消息还是向白昨日去给师父送药的时候,意外听见师父训严客才知道的。严客之前在信里并没有和他说起过这件事,只说是遇见了鬼界左护法。
不过因为那次挟持被下了毒,所以自回师门后,严客每日都会去师父那里祛毒疗伤。是以向白也就只在他回来和纪书回比试的那天和他说了几句话,这几天每每见到都是匆匆点头示意。想到这里,也不知道那天严客为什么会和纪书回比试,明明身上又有伤又有毒的,但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这时候,周应看了看又开始吃的向白,张了张嘴,选择没再继续说这茬儿,而是转头和其他几个师兄弟又说起了纪书回在山下的际遇。纪书回在此次山下巡查中,修为又有进益,这段时间正在闭关突破境界。
说起来,这段时间与鬼界的备战仍在继续,师兄弟们也是忙中取闲,只在吃饭时聚着聊聊天。这不,周应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就又赶紧收拾着回去修习了,而向白和他们分开之后则是去了后山药园。
向白现在修的是修复类术法,主攻治疗系法术和丹药,所以这段时间他是天天泡在药园里,和药门的师兄弟们在一起忙碌。
但也也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以来,向白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和严客接触,现在也就只能多跑几趟师父那里,在师父给严客祛毒的时候守在旁边打打下手。
当下,向白正待在药园里一边捣药材,一边查看任务条。自上次鬼王现身后,就出现了个[进度二:向纪书回示好,给严客下连心散]的任务条。后者是鬼王下的命令,也是剧情点,前者则是因为原身的设定里有个“爱慕纪书回”的标记。
向白前些日子忘了这茬儿,还是后来看技术手册才想起来的。至于这个如何“爱慕”,向白略微一琢磨,这可就大有操作空间了。
这周目的故事看样子是个修仙恋爱的游戏,主角就是纪书回和严客。而他呢,就是那个架桥的喜鹊,牵红线的月老,虽说现在还搞不清纪书回和鬼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目前这没什么大影响,按着剧情往下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于是向白在确定了自己的定位之后,就开始认真关心起纪书回,就连前些日子和严客的通信中,向白也在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两个人的进展。
当时向白看回信的时候,因为严客对此事总是寥寥几笔带过,向白还一直以为是剧情哪里出了问题,没想到事实却是这两人已经有了救命之恩的交集。哎,看来严客还不好意思了。向白暗自感慨,儿大不由父啊!
是的,向白自从知道自己要杀害严客之后,尽管知道这是游戏设定,主角不会死,但对着一个看着就活生生的人下手总是突破自己认知的大事件,于是向白现在就开始对严客有了一种老父亲似的补偿心理。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向白从别处知道了严客自小上山,多年勤勉苦练,一直孤身一人。加上他又是师父的大弟子,承担着厚望,同时还是师兄弟们的表率,凡事挡在众人之前。
光是这样一想,向白就觉得此人真的太辛苦了。于是向白便猜测道,手册里的端肃大概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性格习惯,而且看看那次下山面临几个师兄弟身死,他对自己的苛责,想必他这种人日日勉励自己,压力也是相当大的。
这回既然让向白当一回工具人,向白也就想着,如果能给他找个长久陪伴在身边的人,以后这人也能生活的轻松一些,哪怕是游戏,也是个好结局嘛,而且这样一来,自己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不少,算是做个好事吧。
尽管向白就这么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这几日向白去师父那边送药的时候,严客总是躺着在接受治疗,向白也还没有实际操作的机会。
今天去的时候,倒是头一回看见睁着眼的他,这真是好不容易逮着个刷脸的机会,于是向白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没话找话说,可算是在那边和严客多相处了一阵。
虽然最后还是被师父嫌弃碍手碍脚给赶出去了,不过向白的心情总体来说还算是很不错的,他笑嘻嘻地和严客打完招呼后就出了门。然后正哼着歌晃晃悠悠往回走的时候,倒是意外碰见了神色匆匆的周应。
向白一开始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直接几步赶上去,一把搭上他的肩,打趣道,“周师弟啊,你这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啊?”
谁知今日的周应倒是神情严肃,只瞥了一眼他放上来的手,神色怏怏地答道,“纪师弟出关了”。
闻言,向白纳闷,“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苦着一张脸啊?”一边说着,一边向白还又搂紧了一些对方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难不成你这段时间惹了什么事?来来来,告诉我,看看你老哥我能不能帮你一把!你老哥我今天心情好!”
见状,周应皱着眉扯开向白的手臂,又给他摆弄好放在身体两侧,肃声说道,“请向师兄注意仪表,不要随意与人勾肩搭背,不雅。”
说完这几句,周应还撇了撇嘴,不过紧接着他就塌下肩膀,看着向白,压低声音说道,“是有些事,我刚才去迎接纪师弟出关,感觉纪师弟有点奇怪。就好像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口。
向白正歪头等着他的下文,却看见他突然整肃了神色,喊道,“纪师弟!”于是向白一转头就看见了正迎面走过来的纪书回,便也顺着说道,“纪师弟好!这是往哪里去啊?”
纪书回对着这两人笑了笑,仍旧是个温润的样子,答道,“去往师父那里,有些急事,我先走一步”,说完纪书回就拍了拍向白肩膀走过了两人。
向白心下觉得奇怪,不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而是只看一眼纪书回的背影,就又继续问周应刚才的问题。
谁知周应倒是先问起他什么时候和纪书回这么熟了,据他说纪书回平日里并不喜欢和人接触,但看着刚才倒像是习惯了和向白接触似的。
这么一说,向白就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对啊,自己平时和纪书回可不是这种见面就拍肩的关系。
向白刚皱眉,周应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是此次迎接纪师弟出关时,隐隐见到他额间似有红印,细看却又没了,再加上刚出关时的各种行为,总觉得好似不是一个人。所以周应有些怀疑纪师弟是不是闭关时走火入魔养出了心魔。
这也是为何周应刚才哭丧着脸,那是因为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和师父说一说自己的怀疑,但又担心这只是自己一时恍惚,平白给纪师弟添了麻烦。考虑到这时节有些敏感,周应现在还是打算先按下不表,观察几日再说,这么说着,周应还拉了向白入伙,让他保密。
向白听完周应的话,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给这位竖个大拇指,真是个人才啊!不过碍着剧情限制,向白还是先拉着他到了自己的院子,给他耐心开导了一番,还拿出严客给他带回来的各类吃食招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