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有人说过我太心软，优柔寡断了。”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或许下一年他会改正呢，或许我盯着点，他没法方便行事，或许会放弃呢？”

“但是后来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汤姆在高年级的时候，已经笼络起了一群死党，他们鱼龙混杂，目的不一，共同点是都对他死心塌地，他们忠实的执行汤姆的每一个命令，当时围绕他们发生了很多恶性事件，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群人行事非常严密。”邓布利多说，“后来，汤姆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我想他大概是查到了自己母系血统的伟大来源，并认识到了父系血统的平庸。”

“他会蛇语，以他的天赋超群，应该很早就发现自己是斯莱特林的后代了吧。”哈利回忆初次见面的最后，汤姆对校长的炫耀，

“四巨头的时代太过遥远，血脉传承几近断绝，他能知道自己的祖先，却找不到自己的血亲，斯莱特林家族从魔法界销声匿迹近几个世纪了，他从自己的中间名马沃罗查起，才查到被他一直鄙弃的母亲的祖先。”

哈利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是一个混血，但是却推崇纯血至上，那些追随他的人居然都不在意吗？”

校长摇摇头，“我说过，他对那些手下毫无感情，也当然吝与信任，他一向是亲力亲为的，至于这些鲜有人知的秘辛，更是讳莫如深，怎么会向那些视为工具的手下诉说呢。”

哈利眨了眨眼睛，密长睫毛下眼神莫名，“要是某天他突然告诉了别人呢？”

校长坐直了身子，他们互相对视，一时都没有说话，半响，老巫师双手合十，指尖顶在了下巴下面，“那这个人对他一定十分重要，不，意义绝不同凡响。”

“也许他只是付出自己的秘密好骗取那个人的信任？”哈利垂着眼睛，语气平淡克制，“就像他一贯的不择手段？”

“不，哈利呀，他可不需要付出，就能把男女巫师们骗的团团转。”校长笑的胡子抖了起来，“用一句麻瓜的俏皮话，他可是双商超高。”

哈利没有笑，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要是某天他对某人付出了很重要的东西呢？”

邓布利多脸色严肃起来，他不笑了，“要是这不是我们的小哈利过于善良的假设，那我只能说，如果真有这天，他一定所图前所未有的恐怖，或者，他对这个某人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感情，他不是伏地魔了。”

低着头的小男孩终于又看向他了，绿眼睛像深绿的湖面一般安静湿润，“我想你是对的，先生。”他小声说，嘴角有些悲哀的笑了笑，“我想我得告辞了，打扰您太长时间了，十分抱歉，先生。”

“哦，我要感谢你愿意陪着我这个孤零零的老头子聊天呢，哈利。”校长笑容和蔼，“欢迎你随时来拜访，小哈利。”

哈利缓慢的路过了沉睡的福克斯，他对着凤凰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先生，要是万一有一天，伏地魔突然忏悔了，他要是找您悔过的话，您会原谅他吗？”

邓布利多的眼镜滑下了鼻梁，“你的假设太惊悚了，小哈利。”他叹气着拿下眼镜擦了擦，“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他之前犯下的罪行，您不把他关进监狱吗？”

“能关住黑魔王的监狱，这世上还没诞生呢，阿兹卡班不用指望，他和那里的看守关系可是好的不行。”邓布利多摊手，“黑魔王放弃他的黑色统治了，所有人都安全了，估计整个魔法界都会欢腾，谁还会耗费不必要的流血牺牲费力把他抓起来呢，这更有可能激怒他那些疯狂的信徒们，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那些死去的人呢？”哈利轻轻抚了抚福克斯温暖的羽毛，声音有些颤抖，

校长眼神慈爱的看着笼罩在悲伤里的小男孩，他一向对他投入了过多的关心和注意力，“比起为他们报仇雪恨，你的父母更愿意知道自己的儿子摆脱了救世主的重担和羁绊，有个美好的人生，哈利。”

“去世的人已经走远，无法再回来，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哈利，多关心活人。”

已经过了午夜，哈利慢吞吞的走过傻巴拿巴的挂毯，他手扶在毯子上，垂着眼角，怔怔的发了半响呆，最终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独自回去了无人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