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风的通讯器响了。
她点开来看,说:“船长给我发了消息,说还是在水瓶口岸的3号停泊口汇合。我们如果现在就过去,时间应该正好。”
唱鹿没反应,她还在回忆里找线索。
拓风见状便说:“那我先过去,你等扶鸢醒了再一起过来吧。”
唱鹿思考太深,不知道拓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又过了很久,扶鸢的低吟让她回过神。
她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在沙滩上蹭着,蹭到扶鸢身边。
她低头看她,扶鸢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的头发……”扶鸢的声音很虚弱,“是风铃眼睛的颜色。”
唱鹿蹙眉。
是吗?
可她记得很清楚,风铃的虹膜是黑色的。
-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唱鹿和扶鸢抵达水瓶口岸时,地菩萨已经在安排人手卸货了。
这趟出海虽然遇险,但也收获颇丰。
“多亏了那只虎鲸。”地菩萨高兴得合不拢嘴,“它把带到了一个很安全的打捞点,那里产出泡泡都是上等品质,欧泊和玉髓都忙不过来了。可惜麻薯不懂打捞,不然还能再多装一点。瞧我,光顾着说话,忘了给你们结算佣金。”
他点击转账,唱鹿和扶鸢各自收到了六万多通用币。
扶鸢诧异,“怎么比合同上规定的翻了三倍?”
“那谁不是不在了吗……”地菩萨搓搓手,“这次你们也出了大力,本以为要空手而回,结果你瞧,这一船卖出去,至少能赚上百万。”
他是个商人,怎么样都不会亏的。
扶鸢留了个心眼,“其他人也拿这么多?”
她们来得晚,到时另外几位都已经离开了,只剩地菩萨还在停泊口指挥卸货。
地菩萨倒也没隐瞒,“你们这次是豁出性命了的,我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拓风和你们一样多,其他都只有四万。”
确实是豁出命了。
唱鹿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内伤,现在动一下都会疼得龇牙咧嘴。
扶鸢虽然和唱鹿有通感,实际没有真的受伤。
因此只是觉得疼,但身体机能已经逐步恢复了。
她始终搀扶着唱鹿。
唱鹿也半靠在她身上。
听地菩萨这么说,唱鹿挑了下眉,“我不要、佣金。”
她勉强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嗓音仍旧嘶哑。
“我记着呢!鹿姐说好的事,我可不敢忘!”地菩萨满脸堆笑,凑到唱鹿身旁耳语,“您今晚确实幸苦了,入梦费用算我头上,就当犒劳您的付出。我下次再组织出海,您可一定要来捧场。”
这次出海,唱鹿的表现实在太过亮眼,地菩萨可不想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错过这一名大将。
保不定今后会组织一个固定的出海队呢……
唱鹿听出他言语间的暗示,没有直接答应,“以后、再说。”
反正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靠近数据海了。
地菩萨指了下自己的通讯器,说:“您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联系我,我随时候着。”
唱鹿没力气回应了,轻轻点头。
*
唱鹿蒙头一睡,睡到了下午。
她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和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去买结婚戒指。
她从众多珠宝中选中了一对镶嵌着红宝石的黑金戒指。
“不选钻石?”
“我喜欢红宝石。”梦里的她说,声音里洋溢着幸福,“我会永远记得这个颜色。”
“永远,是多远?”
“远到哪怕我把你忘了,只要看到这对红宝石,我也会想起你。”
我一定会记得。
永远记得。
你的眼睛,就像红宝石一样。
唱鹿猛地睁开眼睛,上半身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熟悉的房间,有床,有衣柜,有镜子。
房门没关,门口站着熟悉的人,是扶鸢。
她显然是听到了卧室里的动静,匆匆从厨房赶来,手里还拿着一颗切到一半洋葱。
“做噩梦了?”
唱鹿摇头,“不是噩梦。”
是美梦。
可一醒来,又忘了是什么样的美梦。
唱鹿想揉揉脸和眼睛,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双手刚碰到两颊,摸到湿漉漉的水迹,透明的,不是血。
我哭了?
她诧异地回头查看枕头,果真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醒了就去洗个澡,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扶鸢提醒她,“你睡了很久,应该也饿了。”
“好。”
掀被起身,唱鹿走向浴室。
在镜子前抬起头,脸色惨白得本该把自己吓一跳,可心脏也只是一紧,没有太多反应。
她的体能在昨晚彻底耗尽,光靠睡眠补不回来。
昨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
大一早去联邦分局接受问讯,晚上又跟队出海,遭遇异种和母体的袭击。
这日子过得未免有点太过充实,没有一分钟是闲着的。
唱鹿把自己丢到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出去吃饭。
一桌子的菜,都是扶鸢亲手烧的。
唱鹿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辜负她的劳动成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多少吃了点。
正喝汤,听到扶鸢说:“你平时白天要上班,我也可以出去打点散工,趁机多认识几个人,或许其他就有谁曾经见过风铃。”
太过突然,唱鹿一时没听进去,下意识“嗯”了一声。
而后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意识到扶鸢说了什么,“你想出去打工?”
扶鸢反问,“不可以吗?”
“说到这个,我之前就想问你。不管是购物还是签合同,都需要验证身份信息,可你是……”唱鹿把‘玩家’两个字咽回肚子里,“怎么做到的?”
“我们都有对应的载体,载体拥有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身份信息。”
“……所以在你进来之前,就已经存在‘扶鸢’这个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