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计划已经形成。
“善用毒者,硬实力肯定很差。”扶鸢抬头看了眼天空,“马上就要入夜了,如果我是她,我宁愿躲在暗处,等待你毒发身亡。”
“我来当诱饵。”唱鹿笃定道,”暮烟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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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到集装箱时,太阳已经有一半沉进地平线里了。
暮烟一点也不急。
猎物中毒后挣扎着死去的模样,是她最好的功勋。
根据地上斑驳的血迹,暮烟可以完整想象出唱鹿逃跑时的情景。
神经毒素席卷全身的情况下,唱鹿无法控制自己脚步。
她左摇右晃,还撞到了集装箱的壁面上,留下一个可怖的血手印。
血手印是暮烟的最爱。
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经典要素,也是猎物垂死挣扎的佐证之一。
当然,唱鹿没有蠢到在集装箱里停留。
角落里的一滩鲜血和一条染血的绷带,说明她曾在这里停歇,还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真是顽强。
比想象中要顽强得多。
一般的猎物中了她的毒,不出五分钟就会去见阎王。
毕竟下毒这种事情,她很小就学会了。
母亲是用毒高手,作为母亲的女儿,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一个实验品,是她养的小兔子。
第二个实验品,是邻居家吵得人心烦的小孩。
而她真正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是懦弱又无能的亲妈。
她明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妈妈总说,如果离开爸爸,母女两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怎么会呢。
只要妈妈愿意在爸爸的饭菜里加点料。
只要,只要妈妈愿意为她多付出一点,而不是哭。
只会哭!
一天就知道哭哭哭!
母亲虽然死了,但暮烟从她身上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下毒,和示弱。
用毒是真的,柔弱是装的。
装柔弱有许许多多的好处。
不然她也没办法进入安保队,近距离接触到唱鹿。
唱鹿,她的第二个目标。
地上血迹断在了集装箱的一侧壁面下方,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呵呵,是把她当傻子耍吗!
没关系。
她有魔方。
Tsuda.
伟大的神祗,必然会引领其眷属,走向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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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鹿瘫坐在泥地上,背靠一座由废弃金属堆积而成的垃圾山。
这座垃圾山庞大得如同一只蜷缩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报废场的边缘地带,守护着那座金属迷宫。
迷宫里很拥挤,但这里很空。
空得她能看到地平线,看到那枚赤红的丹丸正在沉落。
落日余晖原来也这么刺眼。
唱鹿眯起眼睛,似乎有个人正逆光朝她走来。
人还没走到跟前,被拉长的影子已经碰到了她的足尖。
是暮烟。
暮烟手握着一个完整的魔方,眼神里透出癫狂,语气也愈发高昂:
“你看到了吗?这便是神迹!”
“是Tsuda赐予我的福祉!”
“哈哈哈哈——!”
唱鹿叹气。
为了引暮烟过来,她故意把碎片落在途中。
这种伎俩对熟手来说很幼稚,但用来对付暮烟刚刚好。
唱鹿怎么都没想到,完整的魔方会让暮烟变得如此……
“你疯了。”
暮烟双手捧着魔方,脑袋以诡异的角度一歪。
正常人要是想做个动作,除非脊椎断了,否则永远不可能歪头到这种程度。
她盯着她。
咧嘴一笑,嘴巴咧到了耳根。
暮烟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难懂的语句,隐约能听出是:
“亵渎神灵的蝼蚁,将会死在日落之前。”
她反手握刀,如同野兽般在地上伏低身子,嘶吼着朝唱鹿扑过来。
唱鹿冷漠地注视着她。
失去碎片后,正面直击危险再也不会有警鸣。
但她有的是实战经验。
暮烟一刀捅进唱鹿的侧腰,唱鹿吃痛却只皱了下眉头,反身把她压在地上。
受伤的左手抵住她的喉咙,发了狠劲地往死里压。
“哈哈哈——”早已陷入疯狂的女孩放声大笑起来,“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她飞速拔出刀子,换了只手,再度朝唱鹿挥来。
腹部的凉意让唱鹿低下头。
蓝色的制服被划破长长一道,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将这抹蓝染成暗色。
手上的伤还没好,身上又添一道口子。
可现在也顾不得新伤旧伤。
当务之急是把暮烟杀了。
暮烟见唱鹿完全不顾受伤,稍微愣了一下,改变战术用刀去削她的左耳。
谁知唱鹿根本不怵,眼疾手快擒住她持刀的手,用力往外一折——
没能成功。
暮烟在她有动作前就松开了刀子,换另一只手接住。
换刀的动作很不熟练,可有魔方的加持,纵使是唱鹿也无法轻易介入夺刀。
“去死吧!”
暮烟的刀尖对准唱鹿的心口,唱鹿高举拳头也瞄准了暮烟的太阳穴。
两人同时朝对方发起进攻。
“砰——”
枪声响起,血花飞溅。
暮烟睁大眼睛,竖瞳凝望着天上的晚霞,喷涌而出的鲜血渗进身下的泥土里。
她苍白的嘴唇嚅嗫道:“蝼蚁……你我皆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