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京明跟姚京俊打好招呼后,往对方交代的地方走。
现在日头正高,街上人不多。
姚京明到咖啡屋附近时,从外往内看也没什么人,只能看到坐在窗边低头看手机的金熙秀。
他穿过马路,推开店门进去,坐在金熙秀对面,问:「金刑警,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熙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手机,推给对方菜单,问:「看看想喝什么。」
姚京明不懂对方想干什么,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菜单,扫视一眼,上面写的全是他没喝过的东西,最后选了个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他的印象里咖啡还挺苦,希望他点的这个不苦。
金熙秀见他这么久,知道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挑半天还挑个味道苦的,问:「姚京明先生,您平常喜欢喝什么味的饮品?」
姚京明挠挠头说:「我喜欢甜的。金刑警,不用对我这么尊敬,以后称呼我全名就好。」
金熙秀点头,收起菜单,走到柜台,跟店员交流完后,又走回来。
等待饮品的间隙,金熙秀全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是二位的美式咖啡,请享用。」
姚京明被对方盯得如坐针毡,甚至觉得对方跟文京的那群人一样——是个变态。
清清嗓,刚想问对方想干什么,就被营业员打断。
营业员放下咖啡后,姚京明已经不好意思去问对方,捏着吸管喝起来,到口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居然是甜的,完全没苦味。
金熙秀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望着窗外路过的小白狗,拿起杯子喝上一口,说:「姚京明,你养过宠物吗?」
姚京明摇头,没想到对方的问题如此平常。
他没有养过宠物,毕竟他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我养过宠物,」金熙秀放下杯子,回忆着,「是一只狗,白白的,像棉花,所以叫小棉花。但是它胆子小,总是摇着短短的小尾巴跟着我,像块黏皮糖。它陪伴我很久,也是哥哥实习后用第一桶金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但它的意义已经不止于此,而是我的家人。」
姚京明无法切身体会,但还是附和道:「看来它对你来说确实很特别。」
金熙秀微微笑着,盯着他的眼睛,问:「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呢?」
姚京明不假思索地说:「家人吧。」
「李民赫呢?」
金熙秀用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姚京明微愣,感觉对方意不在此,问:「金刑警想问什么?」
金熙秀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问:「七彩牧场,你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李民赫和徐载丰是被七彩牧场的人杀死。」
姚京明只说了一部分实话,如果告诉了对方他和面具人有联系的话,他肯定没办法顺利出国。
金熙秀没有在意他所隐瞒的事实,继续问:「自首的人,也是七彩牧场的人吗?」
姚京明点头,「对。」
「谢谢你,姚京明,下次见。」
金熙秀得到想要的答案,喝完咖啡,将空杯子放在桌上,留下六千仁元,走出咖啡屋,骑上摩托离开他的视线。
姚京明望着对方离开他的视野,和桌上的六千仁元,心中充满疑惑。
警察厅。
金熙秀将摩托停靠在路边,径直往拘留所走。
路上,朴白河刚准备吃午饭,正拿着食盒要往食堂走,见到他,上前问:「你早上都去哪了,到处找不着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金熙秀并不想对方淌这趟浑水,压制着情绪说:「我现在有事,师傅。」
「你小子,你还能有什么……」朴白河以为对方在跟他开玩笑,但看着对方的表情像是认真的,不确定地问,「你想干什么?」
「师傅,不要问。」
金熙秀进警署时,就分给朴白河来带,对方对他来说也是家人,他不希望对方因为他陷入危险。
「臭小子,别太小看你师傅。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朴白河见对方依旧不肯告诉自己,用食盒敲着对方的脑袋,「呀,赶紧说。难道你想将师傅气死吗?」
金熙秀没有躲开,吼着:「为什么?师傅为什么总这样?」
「臭小子,怎么还吼起你师傅来了?」
朴白河没反应过来,被对方这一吼弄得不知所措,声音都没底气起来。
金熙秀扯着身上的警服,红着眼,肩膀乃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问:「就算是我做的事情会被脱掉警服,被发现后也许再也当不了警察,甚至会被杀害的话。师傅也要问吗?」
「对,我也会问。」朴白河听明白对方的话后,虽然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朴白河,你的师傅。早你十几年到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我是你的师傅,就算是遇到危险,也应该是我先去踩,我先去抗。只要不是干坏事,就算是要脱掉警服,当不了警察,会被杀害,那又怎么样?」
「如果我要干的是坏事呢?是错事呢?」金熙秀盯着对方的双眼问,「你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朴白河没有意料到他这个回答,一时间被问住。
金熙秀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往拘留所走。
「我会理解你。」
金熙秀听到这个回答停住脚步,猛然回头,望着站在原地的朴白河,对方的脸沐浴在光中。
「我会尝试理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如果,你有错,我会在你犯错前,阻止你。如果,没错,我就是你的工具,帮助你。」
金熙秀张张嘴,欲言又止,鼻子酸涩。
「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半辈子都搭在这里。」朴白河一步步向他走进,「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了解我的徒弟。如果有必要,我愿意脱下警服。」
金熙秀的心在此刻融化,化成泪水在眼眶打转,最终流下来,抱住对方,道:「谢谢你,师傅。」
朴白河笑出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呀,怎么还哭了。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金熙秀松开对方,擦着眼泪,说:「我没哭,只是被师傅的口气熏到了。」
「呀,你小子真是欠揍。」朴白河用食盒敲下他的脑袋,随后正色道,「所以,你想干什么?」
金熙秀说:「我要审问徐载丰案的凶手。」
朴白河一愣,问:「他不是自首的吗?」
金熙秀摇头,「他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替罪羔羊。」
朴白河眉头一皱,就算是这样,跟他的徒弟有什么关系?
「他的背后是七彩牧场,」金熙秀的拳头紧握,继续说,「而杀害我哥和抚育人的凶手,也是七彩牧场的人。」
朴白河瞳孔微缩,脚步微微退后,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七彩牧场的人吗?」
金熙秀说:「所以我现在需要去审他。」
两人来到拘留所,他们想找的人被关押在角落的那间。
朴白河找了个借口,跟拘留所的工作人员借了钥匙。
两人走进那人的牢房,对方正弯腰背对着墙,像是在睡觉。
朴白河一边开锁,一边说:「可真悠闲,现在还有功夫睡觉。」
金熙秀原本也以为对方是在睡觉,可仔细一看,却感觉不对劲。
不对,那不是在睡觉!
金熙秀夺过钥匙,快速开锁,推开门,迅速走到犯人身边,小心扒拉对方的肩膀。
犯人的身体在被他扒拉的瞬间,倒在地上,眼睛和嘴巴全部张大。
金熙秀看向愣在原地的朴白河。
犯人死了,而且是在警署里死的,是自杀……
还是警署内部有人投毒?
警署里,难道有内鬼?
「朴白河,金熙秀?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身后,传来声音,他们回头看去,是李科恩。
他正举着手枪对准两人。